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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居禮夫人吳健雄:這個穿旗袍做物理實驗的女人超酷

2024-03-22科學

她從來沒有去立什麽人設,卻用行為詮釋了一個中國女性特有的風采……

吳健雄,這位東方的旗袍女子,她的名字常與楊振寧、李政道相提並論。然而,她並非只是這兩位巨匠的陪襯,而是一位在物理領域獨領風騷的女性科學家。在長久以來被視為男性專屬的物理殿堂中,她以其卓越的才華和堅定的信念,不僅包攬了除諾貝爾獎外的所有物理學領域大獎,更被譽為 「東方居禮夫人」和「核物理女王」。

然而,盡管她在物理學領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人們對她的了解卻僅限於她在「弱相互作用下的宇稱不守恒」實驗中的貢獻。

童年的兩位引路人

「不讓須眉,積健為雄」,能在民國時期給女兒這麽起名字的父親絕不簡單!事實上,吳健雄能擁有同時代大部份女孩無法擁有的童年,全因為她這個思想開明的父親——吳仲裔。

1912年,於蘇州太倉瀏河鎮的書香世家,誕生了一個名叫吳健雄的女中豪傑。因家中排行第二,且屬「健」字輩,族人便以「英雄豪傑」之意,賦予她「健雄」之名。她的乳名「薇薇」雖然充滿女性的柔美,但她的性格卻如名字「健雄」般陽剛堅韌。

母親樊復華 、兄吳健英、 吳健雄和父親吳仲裔

吳健雄的父親,吳仲裔,是一位充滿豪俠氣概的傳奇人物。他曾在上海商團歷練,學習軍事理論,錘煉武藝,更在戰場上歷經生死。他的性格堅毅果敢,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回歸故鄉太倉後,眼見土匪肆虐,他義無反顧地組織起一支武裝力量,親自率隊搗毀土匪巢穴,手刃匪首,為民除害。
在父親的熏陶下,吳健雄性格開朗活潑,氣魄宏大,毫無扭捏之態。她的父親不僅讓她自幼隨兄弟一同讀書識字,還創辦了明德女子職業補習學校,親內建頭,鼓勵全村的女孩接受教育。吳仲裔的勇敢擔當和開風氣之先的精神,讓吳健雄深感自豪。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她,自然擁有了超越同齡女孩的眼界和氣魄。

40年代的吳健雄

除了父親之外,另一個對吳健雄影響最大的當屬胡適。

1929年,吳健雄以出類拔萃的成績從蘇州女師畢業,並被保送至中央大學深造。她雖然選擇了師範專業,按規定應先執教鞭一年,方可繼續深造。

然而,當時的制度並未對她形成束縛,胡適教授在教授中國思想史的課堂上,偶然間發現了一份試卷,上面對於清朝三百年思想史的見解之深邃,令他驚嘆不已。這位學生,正是吳健雄。

胡適因此對吳健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開始頻繁地與她書信往來,分享治學的心得。他曾在信中寫道:「凡治學問,除了功力,還需天分。如同龜兔賽跑,這既是對普通人的鼓勵,也是對天才的警醒。若有如兔般的天分,再加上如龜般的堅持,必能在世間無敵。僅有功力,或許能避免大錯,但未必能取得大成功。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要珍惜自己,未來的成就不可估量。我希望你在海外求學期間,能多關註當地的文物,多讀文史書籍,涉獵其他科學,開闊視野,提升見解,成為一個博學的人。」字裏行間,流露出胡適對吳健雄的殷切期望。

更令人感動的是,有一次胡適在給吳健雄的信中犯了一個字母錯誤,十多天後他突然發現了這個錯誤,便又寫信更正。這種嚴謹認真的精神,對吳健雄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即便後來她在國際物理界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她也始終銘記師恩,謙遜地表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只是遵循了胡適教授所倡導的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的科學方法。

穿著旗袍做實驗的cool girl


有人贊林青霞之美,猶如清泉流淌,自然而不自知;而吳健雄之酷,則猶如寒梅傲雪,獨立而不自知。她未曾刻意塑造形象,卻以行動展現了中國女性的獨特韻味。

1936年,年僅24歲的吳健雄,為了探索物理的奧秘,毅然遠赴美國,進入加州大學伯基利分校攻讀博士,師從物理學界的泰鬥歐内斯特·勞倫斯、塞格瑞、歐本海默等巨擘。

剛到美國柏克萊大學的吳健雄

在眾多留學生紛紛擁抱新事物, 成為所謂的「假洋鬼子」時,吳健雄卻堅守著兩樣東西:中國菜和旗袍。 無論身處何地,她的裝扮永遠是那種開邊叉的素色旗袍。在伯基利的綠草地上,人們常常能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吳健雄身著旗袍,優雅地走進實驗大樓和教學樓,仿佛一朵盛開的東方之花。

吳健雄的容貌具有典型的東方女性之美,當她用流利的英語講述深奧的物理知識時,無疑成為了無數美國大學生心中的女神。然而,她唯一一次沒有穿旗袍的時刻,便是她的婚禮。那天,她身披潔白的婚紗,與同樣在美國留學的物理學家袁家騮結為連理。袁家騮出身名門,是袁世凱的孫子,但他卻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才華,在美國打拼出一片天地。他勤勞樸實,腳踏實地,與吳健雄一樣視科學為生命。

吳健雄(左二)與袁家騮(左一)的婚禮

婚後,為了讓妻子能夠全身心地投入科學研究,袁家騮主動承擔起了包括照顧孩子在內的所有家務。有了丈夫的支持和理解,吳健雄在物理學領域如魚得水。1944年,她加入了「曼哈頓計劃」,負責Gamma射線探測器的研發。

由於實驗要求極高,她經常夜以繼日地工作,但她的實驗從未出現過差錯,贏得了專案總負責人、「原子彈之父」歐本海默的極高贊譽。

1956年,吳健雄又接受了一項艱巨的任務: 驗證楊振寧和李政道提出的弱相互作用的宇稱不守恒理論。 當時,盡管楊李二人四處尋找物理學家來驗證這一理論,但卻無人應和。因為在大家看來,推翻一個被廣為接受的宇宙鐵律無疑是浪費精力。

吳健雄做物理實驗向來以精確著稱

然而,吳健雄憑借物理學家的直覺,認為這個實驗具有重要意義。於是,她和丈夫原本計劃乘輪船出遊歐洲的計劃被擱置,她毅然回到了實驗室,投入到了這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研究中。

在β衰變的領域裏,吳健雄早已因其細致縝密且豐富多樣的實驗工作而名揚核物理學界。當這項任務降臨到她的肩上時,她毫不猶豫地迅速組建起研究小組,並全身心投入到了實驗之中。從1956年的炎炎夏日到1957年的寒冷冬季,歷經整整半年的艱苦努力,她最終完全證實了宇稱不守恒的理論。

這一實驗結果在物理學界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也為楊振寧、李政道在1957年贏得諾貝爾物理學獎奠定了堅實基礎,使他們成為了最早榮膺諾貝爾獎的華人科學家。吳健雄的傑出貢獻,不僅為華人科學界爭光,更在世界物理學領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創造科學革命的宇稱不守恒實驗裝置


吳健雄沒能獲得諾獎的真相是什麽?


如同村上春樹在諾貝爾文學獎的陪跑中屢遭調侃,吳健雄亦在物理學界的榮譽殿堂中獨步一時,卻遺憾地未能摘得諾貝爾獎的桂冠。盡管她曾雲淡風輕地表示:「我愛的是我的事業,而非諾獎。諾貝爾先生又不是我老公,我何須傾心於他?」

普林斯頓大學將名譽博士學位第一次授予一位女性:吳健雄

但在向1988年諾貝爾獎得主史坦伯格的賀信中,她的心聲卻不經意流露:「盡管我從未為獲獎而從事研究,但我的工作若因某種緣由被忽視,仍深深觸動我心。」此言一出,輿論嘩然,包括史坦伯格在內的許多人都為她鳴不平。在史坦伯格眼中,吳健雄的實驗結果是楊、李二人理論得以成型的關鍵,她理應與他們一同站上諾獎的領獎台。

吳健雄由美國福特總統授予國家科學獎章

關於吳健雄錯失諾獎的猜測眾說紛紜,有人指責她的實驗缺乏獨創性、效率欠佳,甚至有人投擲性別歧視的論調。然而,真相究竟如何?

楊振寧在接受采訪時透露,關於吳健雄未獲諾獎的討論主要聚焦在兩個方面:

一是提名時可能只提及了李政道和他自己,而忽略了吳健雄的貢獻;

另一則是諾獎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即一個研究結果最多只能頒給三個人。吳健雄的重要合作者安伯勒在此實驗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他的貢獻使得若將諾獎頒給吳健雄,則必須同時頒給安伯勒,這便違背了最多三人的規定。

吳健雄在以色列獲得沃爾夫獎,當時的總理比金(右二)在場

無論真正的原因是什麽,諾獎的巨大影響力無疑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公眾對吳健雄作為科學家水平的評判。在許多人眼中,獲得諾獎的科學家便是一流的代表,而未獲獎者則似乎尚未躋身一流之列。然而,這種邏輯顯然站不住腳。 事實上,吳健雄所榮獲的榮譽足以讓眾多物理學家望塵莫及,她的貢獻和影響力早已超越了諾獎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