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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它 一 記我與金毛十三載

2024-04-25寵物

2006年末我即將面臨退休,酒店也按照政府規劃準備拆遷。一下子從紛繁忙碌的工作狀態中突然閑歇下來,生活變得很不習慣,每天心裏空空落落的無所適從。

大年三十下午,兒子從北京回來過年,卸車的時候,從車裏蹦出來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一身黃毛三角眼,圍著我又蹦又跳又打轉轉!我打量了它一眼問兒子:

「你從哪兒弄個狗崽子來,多招人煩哪」!

我一生怕狗懼狗討厭狗,從來不敢接近它們。小時候我家對門鄰居養了一只狼狗,一天到晚蹲在門口註視著過往的行人,虎視眈眈地狂吼亂叫,看誰不順眼就追著人跑,嚇得過街的女人和孩子們走路都躡手躡腳或者繞道。晚上更是半夜三更「汪,汪」!直叫,既擾民休息又影響睡眠,特別令人煩惱!

參加工作以後因為怕狗,上下夜班都得媽媽起來接送,讓狗騷擾的生活經歷我永遠都忘不掉!

「媽,這是我花2000元錢在北京的狗市上買的,這不是一般的狗,它是金毛犬可溫順了,訓練好了能導盲能幫助人做事。最主要的是有了它你就有伴了,每天讓它陪你下樓溜彎鍛煉,省得你一天到晚沒事幹總在家窩著,時間長了會生病的」!

「你凈亂花錢,我一生煩狗怕狗,哪有興趣養這玩意兒」!我厭煩地瞅了小狗一眼。

兒子悄悄地抱起小狗不由分說地就帶進了我們的家。

小狗乍來時只有1個多月大,正在長牙時期,兒子買了磨牙棒讓它啃,可是它不肯玩磨牙棒,卻偏偏喜歡啃沙發,來了沒幾天的功夫就把沙發皮子咬得豁牙狼齒的,氣得我對著兒子直嘟噥:

「這狗多淘氣呀,你還說它溫順」!

兒子聽了就說:

"媽,金毛犬真是最溫順的狗,從來不咬人的!這小狗還沒起名字呢,看它這麽淘氣,以後就叫它淘淘好嗎」?

「不叫淘淘都這麽淘,叫了淘淘,以後還不得淘翻天哪」!我生氣的說。

從此小狗就有了名字,淘淘成了它一生的符號。

以後幾天,兒子每天就「淘淘,淘淘」地叫著,對小狗不厭其煩地進行訓練,比如坐下起立呀,握手和叼東西啊,還別說,這小家夥進步真挺快!等到兒子節後要回北京上班時,它已經學會了很多技能。最令人喜歡的是訓練它不許偷吃茶幾上的食物,從此不管主人在不在家,它從來不會碰一下茶幾上擺的東西,有時看到它蹲在食物跟前,用鼻子嗅著味也不會越雷池半步,自律性真的很強。

兒子走時,交待了我許多小狗生活起居的知識和餵養方法,又買了一本關於飼養金毛的書交給了我。從此,淘淘就成了我們的家庭成員,從反感它到接納它,最後竟成了我離不開的小夥伴!

我從淘淘1個月大把它一直帶到了十三歲去世,每天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這期間有很多美好的情景讓我終生都難以忘記:

第一是它自從到我家就特別能吃,開始是吃狗糧,幾天吃一袋,每次吃完狗糧它就像沒吃飽似的,總是看著我「吱,吱」地直鬧!

沒辦法我就給它改吃饅頭,可是吃饅頭也供不起,一頓要吃兩三個!無奈我和老伴就又給它蒸發糕,三天一鍋還是不夠吃。最後我們就決定給它吃蛋白和脂肪類抗餓的食物,也就是沒按照教科書的要求餵養,像人吃的飯菜一樣,我們倆吃什麽它就吃什麽,每天燉魚燉肉都得帶它的份,什麽脂肪啊鹽哪糖啊隨它便吃。

這樣粗放式的餵養不到兩年的時間,淘淘的體重就達到了80多斤,胖得走在路上臀部一扭一扭的別提多有意思了,經常潦得年輕的孩子們蹲在它跟前不走,連摸帶親的喜歡的不放手!

別看淘淘是只狗,可是它特別通人氣,和我好的形影不離,有時和老伴生氣吵兩句嘴,它就沖上前去幫腔,對老伴使勁地叫,經常把逗嘴的我們逗得氣就消了。

有時老伴當著淘淘的面假裝舉手要打我,淘淘一個鍵步就撲過去和老伴撕叫,儼然一個貼心保膘和溫暖的小棉襖。

平時我走哪它就跟到哪兒,我做飯它趴在廚房門口看著,我睡覺它跟進我的房間陪伴,怎麽攆也攆不走,如果不讓它進臥室,它就會在門外「吱,吱地」叫,直到你把它放進來為止。

早上去早市買菜,它也要跟上,跟著你從東走到西,從南走到北。買的東西少,我就自己拎回來,如果買多了,我就把菜分裝在兩個塑膠袋裏,把兩個袋口系在一起,往淘淘身上一搭,它就穩穩當當地幫我駝回家,像一個隨身的小夥計,又順從又有力氣!

淘淘成年了又高又壯,大手爪子長得像熊掌,渾身上下都是勁,跑起來像騰飛的駿馬,昂首挺胸漂亮又瀟灑。

夏天我和老伴帶它回農村過田園生活,它無憂無慮地滿山奔跑前後園裏逛蕩;冬天我們帶它返回城市園區溜彎或去兒童樂園徜徉。

那時候淘淘正值青春期見到異性就發瘋的撕咬盡情的放蕩,一高興起來就沒有節制的東跑西撞!

有一天雪後天晴,我帶它到兒童樂園的樹林裏去洗澡(用雪清洗狗毛),它一見到厚厚的白雪就格外地興奮,當我把拴狗繩套剛剛松開,它就像脫疆的野馬似地向人行道上狂奔。當時正值上午,樂園裏的遊人和鍛煉身體的老人特別多,它奔跑的速度非常之快,嚇得我連喊帶追地尾隨它沖過去!

當它聽到我的喊聲以後,突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折返回來,我來不急躲閃,徑直與它撞上了!它將我整個身體撞飛有一人多高,然後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當時我的腰就摔得不能動彈了!

到中醫院骨科緊急做了CT檢查,腰間盤摔的膨出來了,擡回家在地板上躺了一個多月才能動彈,從此我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一直到現在還時不時的犯病,這是淘淘送給我的永不忘卻的紀念。

我躺在地板上養傷的這一個月,淘淘趴在屋角一聲不吭,總是用它那三角眼的余光偷偷瞄我,我一看它,它的目光就立即躲開,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似的不瞅我不鬧我。

最令人難忘的是2010年它懷孕產崽那段時光。為了讓它能懷上優良金毛基因的後代,我和老伴花了500元錢到沈陽狗市,挑選了一只純種的金毛犬與它交配,經過四次接觸,淘淘終於懷了孕,並於10月份生下了11只小金毛。

由於經驗不足,最後一只老麽生下來就因為缺氧死了,剩下的十只經過精心餵養都健康地長大。

剛開始是淘淘用母乳餵養,可是不到半個月小狗太能吃,奶水就不夠了。於是我們就買來高級奶粉來混合餵養幼崽。

可是小狗拒絕吮奶瓶,餓的嗷嗷直叫也不吃,滿地板上爬又拉又尿的。我和老伴就一只一只捧到胸前,用手扒開它們的小嘴一勺勺往裏灌奶。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引導它們吃上了奶瓶!

金毛幼崽

當它們長到兩個月大的時候,我就買了十個白鋼小盆,用牛奶泡上狗糧餵它們。每次開飯前我先把泡好的狗糧分裝到擺放在院子裏的10個小鋼盆裏,每個盆都標上號碼,然後用飯勺敲打鋼盆開啟房門,十個毛絨絨的小奶狗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自己的盆前跑。

有自私地小金毛先搶別人盆裏的,然後再吃自己的;有吃得快的吃完自己盆裏的就去搶別人的。我每天手拿個小木棍站在狗群中監督,誰違規了就拽出隊伍教訓,沒過幾天小狗崽們就捋捊瓜瓜地站成一排只吃自己盆裏的狗食了。

那時候小狗們一開飯那熱鬧整齊場面,讓人喜歡的不知用什麽語言能描述出來,一個個毛絨絨胖墩墩地,配上一對三角眼小黑鼻子可愛極了!

狗崽們還沒長大就都有主了,這個老師要一只,那個同學要一條,最終我一只也沒留下,還是和淘淘相依為命。

2010年淘淘生完狗崽不久,就患了產後留血的毛病,每天地磚上都能看見灘灘血跡,由於貧血它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也越來越消瘦。我們帶它跑了沈陽本溪多家寵物醫院也沒治好,沒辦法只好在本溪選擇了一家寵物醫院,為它進行了子宮摘除手術。

術後醫院要求留院滴流觀察幾天,白天我陪它打針治療,晚上10點以後我再回家休息,它則留在醫院交由護士管理。

每當晚上我要離開醫院的時候,它不動也不下床,就在床上小聲的哽嘰,我摸著它的頭拍幾下身子再說兩句安慰的語言,它就像一個鬧覺的小孩就乖乖地趴下睡覺了!哎,想當年為了給它治好病,我硬是把封陽台的5000元錢給它做了手術費!

淘淘特別溫順從來不咬人,在農村的家門口趴著時,只要見到我家來了客人,它就領著客人往院子裏跑,別提多熱情了,村子裏的人們都喜歡它!

因為長期跟人一樣,每天大魚大肉肥甘厚味身體肥胖,淘淘10歲那年就得了糖尿病,每天多飲多食多尿,這可累壞了我和老伴。

白天老伴領它往樓下跑,晚上我領它下樓撒尿,用了很多藥也未見好轉。到後來它的腿也因為體重太大支撐不了身體的重力,連站起來都費勁了。

見到這種情況,我就每天晚上牽著它下樓鍛煉,每天必須走足5000步才能上樓。雨天打傘走,褲子濕溜透,冬天踏雪行,滿頭掛白霜。記得到三九天出去鍛煉,回來時淘淘的臉上全是白胡子。有時淘淘走不動了就坐下歇一歇,歇時間長了不想走,我就把它拖起來拽著走,就這樣慢慢地它腿上的肌肉又長出了力量,勉強支撐著沒有癱瘓在床,我也越走越輕松,不僅體重減下十幾斤,三高指標也隨之進入正常達了標。

2019年是淘淘生命的最後一年,年前淘淘的眼睛就失明了,什麽都看不見了,走電梯亂撞,回家找不到門。那時候它經常把尿尿到屋子裏,當我給它擦洗時,它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不敢面對我不敢吭聲,看著又懂事又令人心酸!

終於到2月初淘淘病重了,它不吃也不喝,默默地趴在地上怎麽餵也不張嘴了。大約這樣躺了三、四天,2月10號上午9·00鐘左右,它突然立起身驅仰天長嘯,那姿態像一只站在山頂的頭狼,聲音也像是狼嚎,在連叫了三聲以後,它便倒地咽氣與世長辭了!

當時正好我一個人在家,見此情形嚇得我不知所措,我輕輕地摸一摸它的鼻子真的沒氣了,叫了它幾聲也沒有了回應,淘淘死了!我的心疼得如萬箭穿過,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地流淌,一淌就是多少天……

淘淘死的時候正值初春天寒地凍,屍體沒法處理,我和老伴就把它用一床被子包裹好,又開車把它送到農村房子的倉房裏暫時凍上。

3月末大地回春土壤開化,老伴便回去找了幾位同村的農友幫忙,在我家菜園的東北角挖了一個大土坑把淘淘深葬了。

然後老伴又在埋葬它的那塊土地上面種了一棵桃樹做為紀念。現在樹上已經結滿了果實,可是我們一個也沒有吃過。我知道那是淘淘將身體變成了肥料滋養了桃樹茁壯成長,我每當看見桃子就像見到了淘淘一樣……

如今淘淘已經走了整整四年了,和它一起生活的十三年往事歷歷在目,它的頑皮,它的溫順,它的忠誠和它的勇敢經常出現在我的眼前,它就像我的一個親人一個孩子一樣,永遠留在我生命的記憶中無法抹去……

從此我再也沒有養狗,不是不喜歡,而是無法承受殤喪之痛!

淘淘:你若安好請在天堂等我,來生我們還要一起相伴!

壯年金毛

2024年4月23日於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