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貓咪的肚子竟然被前任的貓搞大了。
這簡直荒謬至極。
我正準備找他算賬,他卻先一步遞給我一張賬單。
「請支付撫養費。」
我滿臉問號。
望著他懷中那只瘦弱的公貓,我徹底無語了。
1
剛搬進這個社區的第一個月,我的貓咪竟然懷孕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從搬來後,我就沒讓我的貓咪出門,她是怎麽在家裏懷孕的?
難道是自我繁衍?
這個問題讓我夜不能寐。
看著貓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即將臨盆。
我決定要找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下定決心後,我打算先從鄰居那裏打聽。
或許我們這棟樓有什麽我不了解的秘密通道,能讓外面的流浪貓進來?
一個周末,我帶著自己做的小曲奇,敲響了鄰居的門。
說起來也奇怪,我搬來兩個月了,竟然從未見過這個鄰居。
若非偶爾在門口看到外賣袋,我都要以為對面根本沒人住。
不知道現在鄰居在不在家?
我這時候上門,應該不會打擾到他休息吧?
胡思亂想間,面前的門終於有了動靜。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曲奇袋。
門緩緩開啟。
我的視線向內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只和我家貓咪同品種的小貓。
這只貓看起來有些瘦弱,正被人抱在懷裏。
最關鍵的是 ……它看起來異常熟悉!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去,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位男士。
一位我非常熟悉的男士。
我的前男友。
天啊!
我就說這只貓怎麽這麽眼熟,這不就是我們以前的「孩子」嗎?
我震驚得手中的曲奇都掉到了地上。
沈鈺看了我一眼,目光轉向地上的紙袋。
他的語氣有些古怪:「怎麽,你的貓找錯了門,你也找錯了?」
嗯?
我家貓?
我立刻回過神來:「是你!原來是你讓圓仔懷孕的!」
沈鈺:「 ……」
他臉色難看地盯著我:「圓仔?」
「是我家貓。」
我沒好氣地解釋了一句,一點都不覺得我剛才的話有什麽問題。
沈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不關心你家貓叫什麽,但我要聲明,我和它沒關系。」
一聽這話我就生氣了。
嘿,怎麽著,他這是不想負責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現在說和你無關了?辣辣對圓仔下手的時候你怎麽不阻止?」
「我家圓仔才剛滿一歲!她還這麽小就要當媽媽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而且你說實話!辣辣是怎麽進我家的?」
「我明明每天都鎖好門窗,圓仔不可能自己出去的!」
我痛心疾首地對他說了一堆,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渣男。
沈鈺被我氣笑了。
他索性把門全開啟,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十足地站在我對面。
他嘴角勾起,帶著一絲譏諷,冷笑道:「你每天都鎖好門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充滿質疑。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他嗤笑一聲:「 10 月 11 號早上,你家門留了一條縫,你家圓仔就是從那裏出去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們樓道的監控,看看你是不是真 鎖好了門!」
沈鈺一字一頓地看著我,語氣毫不掩飾地嘲諷。
我:「 ……」
啊這 ……難道那天我真的沒關門?
他的態度過於自信,讓我一時也懷疑起了自己。
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我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堅持。
「那、那就算我沒關好門!你也不能就這麽讓它們好上啊!」
「我不管,反正這種事都是男人的錯,女人永遠在吃虧,你必須對我家圓仔負責!」
沈鈺徹底氣笑了。
他抱著辣辣靠在門框上,神態意外地平靜下來。
他微微垂眸,目光淡定地看著我。
「要我對你家圓仔負責,可以。」
「但辣辣當初是你養的貓,走的時候你沒帶走,就算是我替你寄養了。」
「它身體不好,需要定期到醫院復查,吃喝也有固定品牌,吃便宜貨就會拉肚子。」
「這樣,這段時間照顧辣辣的費用我整理一下發給你,你先把撫養費結了,我再和你談圓仔的事。」
沈鈺說著,把辣辣放到了我的懷裏。
我抱著懷裏明顯比圓仔瘦一圈的貓,沈默了。
這 ……
我真是太不人道了。
3
辣辣在我懷裏睜開了眼,我低下頭,正好和他圓圓的眼睛對上。
心虛地別開眼。
沈鈺毫不猶豫地嗤笑了一聲。
「怎麽,你打算不負責任?」
我:「 ……」
這話怎麽有點耳熟?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懷裏的辣辣小聲「喵」了一聲。
我摸著他背上柔軟的毛,心裏有些難過。
「這麽久了,他身體還沒好嗎?嚴不嚴重?」
辣辣剛被接回來時發現是後院貓得了貓瘟。
但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他已經快好了啊。
擔憂地看著辣辣,他似乎有所感應,竟然伸出一只爪子扒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本來是快好了,但某些人走後他不吃不喝了好久,自己又搞垮了。」
沈鈺淡淡地開口,低啞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我卻因為他的話突然緊張起來。
懷裏的辣辣似乎感受到我的愧疚,又軟軟地叫了一聲。
我的鼻頭有些發酸。
低著頭,我小聲道:「謝謝你照顧辣辣這麽久,那我就把他接回去了。」
頓了一下,我擡起頭,認真地看著他:「撫養費我會結的,等我發了這個月薪金。」
沈鈺輕輕「嗯」了一聲,眼神淡然,讓我不敢深究。
深吸一口氣,我緊了緊抱著辣辣的手,轉身回家了。
這一趟雖然讓我找到了讓圓仔懷孕的罪魁禍首。
但意外地再次遇到沈鈺,我還是不免心神不寧。
回到家後,辣辣就從我懷裏跳了下去。
圓仔聽到動靜從窩裏探出頭,看到辣辣後突然興奮地叫了一聲,伸了個懶腰從窩裏跑了過來。
我本來還擔心圓仔的性格可能和辣辣合不來。
結果沒想到這對夫妻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啊!
我托著腮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親昵,大腦幹脆放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好像累了。
圓仔站起來對著辣辣叫了一聲,然後領著辣辣回到自己的窩裏睡了。
我:「 ……」
沒天理了,連貓都開始虐單身狗了!
憤憤地看了他們一眼,我認命地起來給他們準備飯了。
等我把罐頭弄好放在圓仔的貓碗裏,這才反應過來 ——
我只把辣辣抱回來了,忘了把他的東西拿過來!
辣辣現在沒有碗沒有窩沒有玩具,吃的還要固定品牌不知道圓仔的行不行 ……
好家夥,我現在再去敲沈鈺的門會不會太突兀?
4
我還在這糾結,我房間的門卻突然被敲響。
從貓眼往外看了一下,沈鈺手裏抱著一堆東西正在門口。
我驚訝了一下,開啟門,他面色淡淡道:「辣辣的東西。」
「哦,謝謝。」我接過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沈鈺還站在門口沒動。
他透過我的肩膀往屋裏看了一眼,語氣隨意道:「辣辣還適應嗎?」
我提起這個事就覺得離譜。
回頭看了一眼,我沒好氣道:「好得很,一來就跟圓仔卿卿我我呢。」
「這樣啊。」沈鈺點了點頭。
他往前邁了一步像是要走進屋子,我下意識的側身給他讓了個位置。
沈鈺轉頭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低笑了一聲。
我:「 ……」
好家夥,肌肉記憶。
我摸了摸鼻子,事已至此也我也只能尷尬道:「你要進來看看辣辣嗎?」
沈鈺「嗯」了一聲,尾音裏還帶著未盡的笑意。
我轉過頭不看他。
把辣辣的東西拿進屋裏,我用忙碌來掩飾自己不斷發熱的臉頰。
等我好不容易感覺臉頰的體溫恢復了正常 。
一轉頭,就看到辣辣跟圓仔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都圍到了沈鈺旁邊。
沈鈺坐在我家的沙發上,長腿微微屈起。
他垂著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正溫柔的摸著圓仔的頭頂。
陽光剛好透過窗子灑進來,照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一瞬間,我恍惚好像回到了我們還在一起的那幾年。
我們一起養貓、一起吃飯、一起抵足而眠。
他也曾是這樣,在我們的家裏,穿著寬松的家居服,舒服又自然地抱著辣辣休息。
過去的回憶與眼前的場景漸漸融合。
我忍不住眼眶有點發熱,輕輕抿住了唇。
「白寧寧。」
沈鈺突然開口,拉回了我沈浸在過去的神魂。
我看向他,眼神還帶著微微的茫然。
他沒有看我,眼神輕輕的望向茶幾的桌子。
圓仔被他撓頭頂撓的舒服了,這會兒正瞇著眼往他的手心裏蹭。
他神色靜靜地看著桌面。
半響,他才緩緩開口道:「這個杯子 ……你是一直留著嗎?」
「嗯?」我下意識的看向他視線的方向。
那裏有一只我平常喝水的杯子,此時正大咧咧的擺在桌面上。
我瞳孔微微緊縮了一下。
心道一聲壞了,我下意識緊張的抓緊了衣袖。
這只杯子還是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買的第一對情侶杯!
5
沈鈺轉頭看向我,目光晦澀,流轉著讓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看起來想說什麽,但最終又咽了回去。
我心情有點復雜,微微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分手三年了,還在用著我們在一起時候買的杯子。
就算我有心找借口,恐怕也並不合適。
房間裏一時陷入了寂靜。
圓仔跟辣辣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趴到了一起,舒服的伸著懶腰,曬著太陽陷入夢鄉。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鈺突然輕輕嘆了口氣。
他輕輕的把辣辣搭在他腿上的手拿開。
站起身,他走到我的面前。
比我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感覺呼吸微微有些壓迫,想要往後逃離,卻突然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這幾年你談過戀愛嗎?」
我抿了下唇,偏開頭不想回答。
沈鈺卻不打算放過我。
他往前靠近了一點,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壓抑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邊。
他啞著聲音追問:「你愛上過別人嗎?」
「你跟別人接過吻嗎?」
「你有想過我嗎?」
我的身體顫了一下。
深吸了口氣,我用力推開他。
好不容易逃離他的桎梏,我深呼吸好幾口,才勉強讓自己穩住了聲音。
「沈鈺,我們已經分手了。」
「辣辣我會好好照顧,等圓仔生了,你如果想要就抱走一只小貓。」
「至於其他的。」
我抿了下唇,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我們 ……就讓它過去吧。」
沈鈺突然嗤笑了一聲。
他啞著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道:「過去?你做夢。」
「白寧寧,這麽多年了,我有個疑問一直想問你。」
他話鋒突然一轉,我下意識的便疑惑的看向他。
沈鈺臉上沒有一點笑的樣子。
剛剛陽光下溫柔撫摸小貓的男人好像從沒存在過。
我到現在才猛然意識到。
幾年的空白,他也已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成長成了另一種樣子。
一種 ……讓我現在微微害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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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鈺輕輕吸了一口氣。
他看起來好像在壓抑著,垂在一旁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握成了拳頭。
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慌亂的情緒。
下意識的便想逃跑,卻又在沈鈺略帶危險的目光中停下腳步。
我聽到他緩緩開口,聲音隱隱藏著一絲痛苦。
「你當初離開我 ……是因為我沒錢嗎?」
我本來都做好他刁難我的準備。
但聽到他這麽說,我卻一下子便頓住了。
沈鈺問完這句話後便抿住了唇。
他的目光移開一瞬,下一秒卻又死死的黏到了我的身上。
我能看到他的眼中有懷念、有悲傷、有痛苦,還有隱隱約約的不甘。
萬千思緒匯聚,竟然讓我的大腦一時空白起來。
「不是。」我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否定了他的問題。
沈鈺頓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我突然便有些生氣。
什麽緊張什麽恐懼通通在一瞬間消失。
在沈鈺心裏他竟然是這麽看我的?
我是那種會因為他窮就離開他的人嗎?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我生氣的看著他說道:「沈鈺,當初我追你的時候你就是一無所有,你又為什麽會認為分開是我嫌你窮呢?」
沈鈺的目光猛然閃過幾分兇性。
但很快,那一瞬的失控又被他死死的壓在了眸底。
他靜靜的看著我,眼尾微微泛紅。
「因為當初我們明明沒什麽矛盾,既沒有吵架也沒有誤會,你卻突然跟我說分手,而且還那麽決絕。」
他皺著眉,眉眼間似乎有些痛苦。
「但我當初聽說 ……」
他深吸了口氣,似乎這事痛苦到讓他難以繼續。
我蹙起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靜靜的看著他,我耐心的等著他把話說完。
沈鈺似乎平復了一下心情。
他有些煩躁的揉了一把頭發,接著自暴自棄的說道:
「我聽說你跟我分手後就和一個富二代在一起了,許玫看到你上了一輛豪車。」
我頓了一下,是真的有點楞了。
誰?
誰跟富二代在一起了?
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坐過豪車了?!
7
沈鈺長出了一口氣,看起來倒是比剛剛冷靜了不少。
我十分嚴肅的說道:「沈鈺,我必須澄清一下,我從來沒跟什麽富二代在一起過。」
頓了一下,我微微嘆了口氣:「其實跟你分手後,我一直都是單身。」
沈鈺的呼吸重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伸手摸了摸下巴,我忍不住皺起眉。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造謠我,但我跟你分手不是因為這個。」
沈鈺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他的眉眼肉眼可見的舒展開了。
我心裏還在疑惑許玫這麽做的用意。
沈鈺又開口問了:「既然不是因為這個,那你是為什麽跟我分手?」
我頓了下,本來的思考被他打斷了。
說起來,我當初為什麽要跟他分手來著?
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辣辣,那段時間那種無力又迷茫的心情似乎漸漸清晰了起來。
我眼神有些放空,張了張嘴,我輕聲道:「大概 ……是因為年輕吧。」
沈鈺皺起了眉,眼神露出了幾分不解。
我沈默了一下,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我跟沈鈺是在大學入學時候一見鐘情,我追的他。
我們沒過多久就確定了關系,在一起之後也一直是周圍朋友口裏的模範情侶。
我們一起經歷了大學、實習、畢業。
徹底脫離校園後,沈鈺便開始了創業。
我跟沈鈺在大學是一個專業,但經歷卻完全天差地別。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努力一學期也不過堪堪讓自己不要掛科。
但沈鈺不一樣,他從入學開始便是所有人口中的天之驕子,是老師眼中百年難以一遇的天才。
他大一的時候便學完了我們四年的課程。
大二開始,老師就已經帶著他參與校外的各種專案。
等到畢業,我們其他人還在為求職面試而苦惱的時候。
他已經早早積累了人脈資源,創立了自己的公司。
跟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在一起,有多為他的成就自豪,也就有多為自己的平庸而無力。
畢業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找到工作。
沈鈺曾經邀請過我去他的公司,跟他一起創業,但都被我拒絕了。
我害怕看到跟他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也害怕他見識到更多優秀的人之後,會慢慢失去對我的喜歡。
即使沈鈺從來沒有貶低過我一句。
甚至他總是能發現我隱藏的不自信,一直溫柔耐心的鼓勵我。
但隨著他公司越發的成熟,我卻還只能一個月拿著三千的死薪金,那種無力跟恐懼的感覺越發的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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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的導火索,是我有一個月的生理期。
那段時間沈鈺的公司剛剛開始走上上升期,他每天都忙的跟我見不了幾面。
辣辣那個時候已經接到了家裏一段時間。
他生病每天去醫院打針,都是我自己抽下班後的時間去的。
那個時候正好是冬天,北方晚上的風又大又冷。
我自己一個人提著辣辣,要擔心他會被凍到,又害怕著夜路上每一個路過的男性。
而那個時候,沈鈺正在忙著公司的應酬,每晚都要過了半夜才會醉醺醺的開啟家門。
後來,辣辣的病好不容易好了,不用再去醫院了。
我卻因為這段時間的勞累讓身體有些虛弱。
那個月的生理期,我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疼到想死。
大半夜,我疼到吐完就暈,醒了又吐,什麽止疼藥都不管用。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給沈鈺打了個電話。
跟他在一起這麽久,我從來沒有一次在他工作的時候給他打電話打擾過他。
要不是痛經讓我實在無法忍受,我依然會當個體貼懂事的愛人。
然而當我滿懷依賴的給他把電話撥過去的一瞬間,接通的卻是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他的同事,只匆匆跟我說了一句「沈總去衛生間了」便掛了電話。
我當時拿著手機有些發楞,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一臉。
即使我知道那個女人跟沈鈺應該沒有任何的關系,但我還是忍不住的生出了一點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