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科學看待養殖業抗生素使用負面問題？
——來自中國和歐美國家管理政策的比較
抗生素濫用是形成抗生素耐藥性的主要原因。相較於醫療領域，農業生產中消耗了更多的抗生素。畜禽養殖中抗生素主要用於畜禽疾病治療、疾病預防、促進生長三個方面。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抗生素生長促進劑的使用非常普遍。據【2020年中國獸用抗菌藥使用情況報告】顯示，中國2020年獸用抗生素中有28.69%用於促生長。在大規模集約化的養殖體系中，動物密集，容易爆發群體性疾病，養殖主體通常常規性地飼餵抗生素，以減少畜禽患病風險。在治療畜禽疾病時，養殖主體因缺乏專業知識，難以判斷疑似感染的動物是否需要使用抗生素，當獲取獸醫專業指導從而精準用藥的經濟和時間成本較高時，一般采用「寧過勿缺」的策略對疑似患病畜禽預防性地使用抗生素。抗生素不合理使用不僅是技術問題，也是經濟問題。上述三類畜禽養殖的抗生素濫用會促進耐藥性的發展，由此產生的動物源耐藥菌可能透過食物或親密接觸直接感染人，還可能透過環境間接感染人。畜禽養殖使用的抗生素大部份未經代謝就排出體外，已有研究證實動物糞便中包含大量的抗生素和耐藥菌。農業種植中大量使用畜禽糞便提高土地肥力的同時，使得土壤中積累了大量的抗生素，影響土壤中的微生物的活性和多樣性，也會汙染種植的作物。畜禽養殖排放的抗生素還可能隨著農業徑流造成水汙染。環境中抗生素水平的提升促進了耐藥性的發展，增加了公共健康的風險。
針對養殖業抗生素使用的負面問題管理，中國人民大學賈亞楠博士、唐忠教授梳理了畜禽養殖中抗生素使用的不同階段特征，以中國、美國和歐盟為例，比較了各國獸用抗生素管理政策，近日在【農業環境科學學報】撰文發表【 中國和歐美國家養殖業抗生素使用負面問題及管理政策比較 】。
文章客觀分析了近十年中國、美國、歐盟獸用抗生素使用的變化，抗生素在養殖業中套用的演變階段以及抗生素負面問題的顯現、認知和管理政策的變化等。分析認為，與美國和歐盟相比，中國畜禽養殖中大規模使用抗生素的時間較晚，但在抗生素使用負面問題的管理上反應迅速。在美國實施禁令後的第三年（2020年），中國也禁止了抗生素生長促進劑的使用，這體現出中國體制在政策決策和實施中的明顯優勢。在意識到抗生素耐藥性問題的嚴重性後，中國政府積極出台和執行了一系列監管政策，還協調統籌多領域共同行動遏制耐藥性的發展。但目前的抗生素管理政策仍有不足之處。當前的政策明確了畜禽養殖抗生素使用改革的大方向，但沒有註意改革過程中的具體細節。例如，【全國獸用抗菌藥使用減量化行動方案（2021—2025年）】提出要嚴格執行獸用處方藥制度，就需要配套具體的人才培養扶持計劃，重點培養獸醫專業人才隊伍；提出要鼓勵研發中獸藥，就需要加強針對中獸藥研發各個環節的支持。未來抗生素管理政策要更加深入細節，解決抗生素研發、生產、使用、監測各個環節的實際困難，才能進一步控制畜禽養殖抗生素的濫用，逐步實作抗生素減量化的綠色生產。結合美國和歐盟的經驗和教訓，提出以下幾點建議，以期支持、推動全球抗生素管理的國際協同行動，為綠色發展服務：
第一，長期關註農業生產中抗生素使用可能帶來的負面問題。 當前中國畜禽養殖業的密集生產方式過度依賴抗生素投入，耐藥性問題已經顯現。中國也已經推行了獸用抗菌藥減量行動計劃，禁止使用抗生素生長促進劑，規範疾病治療和預防中的抗生素使用。隨著現代化農業的發展，畜禽養殖規模化繼續推進，抗生素的使用仍有可能攀升，與此同時相關產業的博弈能力也可能提高，抗生素管理難度增加，因此從長期來看，政府不能放松對抗生素負面問題的管控，要繼續深入推進科學使用抗生素，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的綠色發展目標，加快畜牧業生產方式的綠色轉型。
第二，提升公眾對抗生素耐藥性的認識。 抗生素管理中減少抗生素使用量是重中之重，單純依靠政府監管限制抗生素使用政策執行難度大，還應從提高公眾對耐藥性問題的認知入手，幫助消費者和生產者從根本上理解耐藥性問題的嚴重性，從而改變抗生素的使用習慣，引導公眾參與遏制耐藥性發展的行動。
第三，抗生素管理政策既要適應中國的發展階段，更要考慮中國的發展目標。 盡管中國目前在抗生素管理政策上與歐盟相比仍有差距，但歐盟在處於中國這樣的發展階段時，也曾經歷過高度依賴抗生素的階段，隨後才逐步實作向綠色生產方式的轉型。在實施抗生素管理政策時，要在平衡養殖主體利益和保障食物供給的同時，更多關註作為消費者的人民大眾的長期健康。抗生素使用帶來的負面問題的外部性非常明顯，中國必須要吸取美國因利益集團阻撓而反應緩慢的教訓，綜合考慮成本和收益，發揮中國的體制優勢，找到政策上的最優解。
第四，支持、推動全球抗生素管理的國際協同行動。 中國是世界養殖大國，基於中國養殖業的可持續發展，應在資金、研究、管理等方面，支持、推動抗生素使用負面問題管理的國際合作行動，在國際合作中維護中國的國家利益。
編輯：張丹丹
校對 | 稽核：潘淑君 王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