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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龍橋古村落,海南打鐵第一村,技藝傳承400年,產品遠銷兩廣

2024-01-02三農

清晨陽光剛灑在羊山大地,有個村子的村民們早早起了身,不一會整個村子傳出了「叮叮咣咣鐺鐺」的鐵器撞擊聲,時不時還會見到忽明忽暗,四濺迸發的火光,以及扶搖直上的縷縷青煙。

尋鐵聲而去,筆者來到了龍橋鎮儒鴻村。在靜謐幽深的羊山小道旁,立著一座掛滿歲月滄桑的古村門。古門門匾正面鐫刻著「儒鴻毓秀」,背面刻著「安定芳徽」,蘊含著村民們對美好生活和高貴品質的期許。穿過村門,往裏走去,林蔭下的火山石屋間透著與世無爭的安詳,依稀讓人感受到村子蘊藏的歷史韻味。

這座古村便是有著四百多年的打鐵歷史,羊山地區遠近聞名的「打鐵村」。這個古老的手藝穿越了漫長的時光,養活了世世代代的儒鴻村民。在土地貧瘠、資源匱乏的羊山地區,打鐵技藝儼然成為了整個村子的經濟支柱,也是這個村子最絢麗的人文畫卷。

打鐵為業,世代傳承

據村中長者所述,儒鴻村的打鐵技藝可以追溯到明萬歷年間。當時,明代進士、兵部侍郎、海南梁氏先祖梁雲龍平叛有功,受到皇帝嘉獎。他榮歸故裏後,便指派一支族人研習打造兵器。此後,這支族人以打鐵為業,世代相傳。

這支梁氏族人的二十四世先祖梁邦球從梁氏祖地梁沙村遷出後,移居至儒鴻村。從最初打造兵器,再到後來隨著時代的發展,改為打造各類鐵器。梁氏後人將打鐵工藝作為安身立命的手段,在儒鴻村生根發芽,繁榮發展。

現今,儒鴻村由梁、吳、鄧、張四姓族人,500多戶村民組成。四姓族人分別由梁沙村、吳西村和昌榮村遷居而來,共同沿襲了梁氏先祖傳統打鐵技藝,傳承至今。

風靡瓊島,遠銷兩廣

數百年來,由於村裏鐵匠多,手藝又好,而且主要打制鐮刀、柴刀、菜刀、鍘刀、鋤頭、鐵鍁、鐝、鎬、斧、鐵鏈、門掛等農用器具,產品暢銷遠近。

當年,興盛的時候,儒鴻村村民打造的刀具和小農具不僅風靡羊山地區,而且銷往海南全省各地,還一度遠銷兩廣地區,深受鄉鄰百姓的喜愛,「鐵匠村」也因此得名。如今,儒鴻村生產的刀具、農具依然在海口東門市場、大致坡等鄉鎮農貿市場進行銷售,時不時還有儋州、澄邁等其他市縣的客戶前來預定。

精益求精,百煉成鋼

儒鴻村打鐵技藝有師徒傳承,也有父子傳承。走進村民的家門,打鐵棚一般設在自家家庭,或後院。看似雜亂無章的「家庭作坊」,卻一點兒也不「簡單」,該有的器件可一個也不少,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條。打鐵棚由鐵柱子和鐵皮組建而成,除了打鐵所需的火爐、鐵錘、鐵砧,鐵夾等工具,還堆積了不少鐵塊和煤炭,以及散熱的風扇和水桶。

儒鴻村民自小就跟隨父輩、師父學習打鐵。上了年紀的村民對打鐵這門手藝的流程已經爛熟於心。外人看的「敲敲打打」,在儒鴻村民眼裏面可是有相當多的學問。

近距離觀察與了解後,筆者發現所謂「簡單」的打鐵流程,包括了選料、生爐火煆燒、捶打、夾鋼、淬火、打磨,以及後期制作等十幾道工序。

以制作菜刀為例,只見村民們先用木炭引火,再開啟鼓風機「呼呼」地把焦炭燒紅。待火爐燒熱後,村民用鐵鉗夾起鐵塊放入炭火中,燒至通紅,再和旁人配合,相繼完成捶打、修剪、打磨、淬火等多道工序。最後,裝上刀把,再經過磨刀石打磨、刻上自家的招牌和上油後,一把上好的菜刀才算是宣告打成。

值得一提的是,儒鴻村每家每戶打造的刀具上,都有著獨特的標識銘印,如同一個「商標」。比如,有一家人打造的鐵具都刻有三個丁字組成的圖案,寓意「人丁興旺」。此處看似不起眼的標識銘印,折射的是羊山人自古以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對傳統文化的尊崇。

消逝技藝,不滅精神

隨著社會發展日新月異,越來越多鋼鐵制造業公司的興起,傳統打鐵技藝面臨著巨大的挑戰,過去家家戶戶打鐵為業的儒鴻村,如今只剩數十戶人家敲打各式各樣的鐵器。由於待在打鐵鋪裏,整天「叮叮咣咣鐺鐺」地和生鐵、焦炭、煙火等打交道,生活既枯燥乏味又汗流浹背,還掙不到很多錢,導致許多年輕人不願再學,儒鴻村打鐵工藝因此逐漸沒落,鐵匠鋪也逐漸褪去原有的溫度。

即便如此,村內還有不少老人仍然對這個傳統行業不離不棄,在自家打鐵棚內,獨自掄起小鐵錘敲打著鐵器,神情一絲不茍,沒有絲毫懈怠。他們的人生歲月在打鐵的流年度過,他們用自己布滿厚繭的雙手堅守著祖輩們留下的打鐵技藝。

一個破破爛爛的打鐵鋪、一個粗糙烏黑的大火爐、一個轉動不止的鼓風扇,一雙厚實蒼老的手掌,還有持續不斷的「叮叮鐺鐺」,這就是儒鴻打鐵匠的「詩與遠方」。這裏沒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有的是火爐內的火苗發散、火星四濺的炙熱。此時,看著老人臉上洋溢著質樸的笑容,筆者被震懾了,那是被一種平凡勞動者人性之美的震懾和感慨。

俗話說,世上行業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探訪時,有位老人對於打鐵的艱辛,生性樂觀地跟我說道,要打到打不動為止,才會放下手下的鐵錘,才會真正放下手上這份重任。

不難看出,至今仍在打鐵的村民們對於打鐵充滿了感恩。也許正是有了祖傳的手藝謀生,才讓世世代代的儒鴻村民度過了「無地可種」的貧困生活。即便如今,打鐵早已不是他們必需的經濟來源,但已然成為他們生活的一個習慣、生命的一個部份。

一個又一個的鐵具凝聚著儒鴻打鐵匠們的智慧與汗水,也寄托著他們對生活的期望和對未來的憧憬。這種繼承傳統打鐵工藝的敬業精神,對傳統文化的堅守,怎能不讓人為之動容,為之欽佩呢。

路馬伏波,安定芳徽

在村口,立有路馬伏波紀念館,是為儒鴻村公廟。這座莊嚴肅穆的公廟中,供奉著路博德和馬援兩位伏波將軍的神位。在村民心目中,路馬伏波兩位將軍是懲惡揚善、平安福祉、開疆拓土、保境安民的象征。

某種程度來說,公廟裏的路馬伏波民間信俗與村門門匾上的「安定芳徽」四個大字交相輝映,也都體現了村民們崇尚的美好、高尚的精神品質。

除了每年重要節慶盛大的祭祀儀式,村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會透過各種方式來紀念兩位將軍。在新居落成、婚嫁喜事、求子升學等重要時刻,村民們也都會焚香祈願,祈求將軍福佑,公廟內香火繚繞,終年不絕。

經過長年累月的沈澱,路馬伏波信仰的力量在潛移默化中逐漸塑造了世代儒鴻村民的性格底色。他們勤勞勇敢、團結一心,共同建設美麗家鄉。這不僅體現在他們面對生活的堅韌和勤勞上,更深深融入了他們的精神世界,成為他們向往高貴品質的動力源泉。

民主革命時期,不少村民冒著生命危險,掩護革命同事,自發運輸物資支持瓊崖縱隊。抗日戰爭爆發後,儒鴻村湧現出鄧中堅、鄧建民等革命烈士。他們勇敢地投身於民族解放事業,用生命捍衛著家鄉的尊嚴和榮譽。解放後,儒鴻村民繼承先輩革命精神,走出村子,勤勞致富,在各行各業奉獻一己之力,為社會發展做出了積極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