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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裏的棄子——古書畫歷劫記

2024-02-04收藏

當我們試圖透過古書畫,破譯漫長的歷史行程,走近消失的歷史人物時,卻常常因為那些在時間裏散失的作品,讓努力變成徒勞。

這時,你是否會冒出這樣的問題?

為什麽久遠時代裏的書畫巨匠,一件真跡都沒流傳下來?

為什麽那麽多歷史經典,都成了故事裏永遠的傳說?

相信我們聰明的祖先,幾千年的智慧沈澱,他們對書畫的裝裱、收納、儲藏,研究了那麽那麽長時間,遠遠超過了我們生命的無數倍……

可為什麽就連那些唐宋摹本,都寥若晨星,有一件算一件,全是絕唱?

難逃此困局的,不只有當下的我們,古人亦然。

就拿距離我們最近的清朝來講。比如,那個為書畫收藏嘔心瀝血的故宮博物院「首任院長」:乾隆。他把書畫收藏工作搞得花團錦簇,他的書畫藏品規模,是繼宋徽宗之後最大的——存世的唐、宋、元、明名跡,幾乎被他收羅無遺。

即便如此,若要和宋徽宗來個巔峰對決,乾隆也得敗下陣來。縱然他的書畫賬本持續膨脹,但藏品的精彩程度,對比宋徽宗時期,已經大打折扣。

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乾隆癡愛的三件稀世墨跡—— 晉朝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 、王獻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遠帖】 。它們是乾隆「三希堂 」裏的主角和靈魂。

晉王珣 伯遠帖 故宮博物院藏

而這間由乾隆親自設計打造而成的私人藝術空間,初始名字並非「三希堂」。直到三件晉代絕世寶貼被集齊的那一年(1746),「三希堂」才正式開幕剪彩 。不難理解,「三希」的內涵之一,便是指這三件寶貝。

三希堂 圖片來自網絡

試想,如果乾隆知道,反復給他幸福感,讓他確信無疑,並承載著滿滿榮耀的三件法帖中, 只有【伯遠帖】是真跡 ,應該會有當頭棒喝,和被辜負的感覺吧。事實往往就是如此殘酷:【快雪時晴帖】是唐人雙鉤填廓的摹本,【中秋帖】則是宋代書法家米芾的臨本 ……

乾隆的眼力好不好另說。畢竟,像王羲之這樣咖位的早期藝術家,早在唐代,作品就已經極其罕見。古書畫素來得之艱,失之易,能被尋得的每一件都宛如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各有各的坎坷歷程和辛酸生活。它們可能見證過硝煙彌漫、經歷過朝代更叠,體驗過權謀暗鬥,後宮政變,遭遇過蟲蛀黴變、強取豪奪等種種劫難。能有緣遇到,與它們並肩走一程就算是緣分和幸事。

古書畫的第一場浩劫,像許多故事一樣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這句話開始的。

從烽火連天不休的東漢末年,到集風流、瘋癲、風度、離經叛道為一體的兩晉南北朝,是有記載以來最黑暗的時代,同時也是中國藝術燦然可觀的時代。那時,我們現在視為「國寶」的書畫還比比皆是。那時,戰爭不斷輪回,君王頻繁更替,每個人的命運都處於急劇的變化中,死亡則是隨時都要面對的話題……

就在這裏,影響古書畫命數的頭號人物登場了——那是一個對大眾來說很陌生的名字,梁元帝 蕭繹 。不過在看完他的故事後,讓你咬牙切齒的歷史人物恐怕要多一個了……

小Tips:本文所講古書畫專指卷軸類,魏晉以前,圖多為壁畫,書多為竹木簡。魏晉之後卷軸逐漸增多。

暫且拋開蕭繹檔案裏不光彩的諸般劣跡,不可否認,他具備一個帝王所必須的刻苦勤奮。在繼位之前,聚書、看書、抄書、聽書、寫書幾乎充斥著他的全部生活。唯童年患有眼疾,造成了他十四歲起便無法閱讀的困擾,不過帝王家的孩子,辦法總比困難多,自己不能讀,就命侍從24小時日夜無休的為他讀。

論能力,他聰穎好學,機智敏銳,在蕭家的幾個儲君裏是十足的顯眼包。

論才藝,他書畫、詩歌樣樣精通,按照 南朝姚最的【續畫品】 所言,梁元帝蕭繹的畫技冠絕一時 ,是名副其實的No.1。

論業績,他如他的老爸蕭衍那樣對內府藏書畫極為珍視,也曾銳意訪求名跡,時刻準備著為收集書畫奮鬥終生。他的書畫庫貯量宏富,數不勝數,甩前代好幾條街。

然而,就是這麽個把書畫當做精神信仰的人,釀成了 「中國書畫名作見於文獻記載的最大一次浩劫」 !

在以「篡、亂」為主題詞的年代,不惜以手足相殘,來掃除帝王路上障礙的,務必要提早做好福禍輸贏,風水輪流轉的心理準備。說不定,國王的寶座還沒捂熱乎,對手的復仇計劃就有了突飛猛進地發展。

公元555年元月,蕭繹如待宰的羔羊般,被復仇者聯盟圍困在江陵,形勢像急流拐彎處突然出現的深淵。想到自己還沒享受過幾天波瀾不驚的歲月,舞台的主角馬上又要換人了,他感到這個冬天無比漫長而陰郁……

渾濁的現實與內心堅守的信仰五十對五十地折磨著他,矛盾、糾結、痛苦、分裂、絕望……他有太多太多極端情緒,以至於在江陵失守前,一個知識分子的理智、良知、底線先失守了——蕭繹竟將 所藏書畫和典籍二十四萬卷聚於一處,派人焚毀!

是他將這些散碎的時光一件件聚攏起來,現在又是他親手將它們墜入地獄。

難道亂世裏的書畫就只能像一個個等待宿命審判的可憐人兒?答案是肯定的,它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歸屬和命途,又因自身脆弱的材質,註定抵抗不了任何一場災難。

大火帶著恐怖的聲音,傾巢而出 ,急切地吞噬著蕭繹眼前的一切。從小接受的「禮義廉恥」轟然坍塌。身處絕境,退無可退,何不投身火海,與藏品同歸於盡?蕭繹一邊想著一邊要往火裏跳,偏偏又被嬪妃及時攔下…

可惜,時間是個向量,碎在身後便永無更改,錯已鑄成,回不了頭,更伸不得手挽回什麽了。蕭繹的精神生命率先死亡,剩下的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孟子說「無羞惡之心,非人也」。此刻,他心中湧上一股悲壯之氣自丹田而起,流經全身,直沖囟頂。只見他拿起寶劍「 斫 (zhuó) 折殿柱」,大喊:「蕭世誠 (繹字) 遂至於此,儒雅之道今夜窮矣」 !呵呵,這輩子的書算是白讀了……

最可悲的是,由於【梁太清目】一書失傳,這次焚毀書畫的具體件數無處查對,這批書畫的藝術價值也無法評估。針對這一文化淪陷者,文學家顏之推在【觀我生賦】中怒評:「人民百萬而囚擄,書史千兩而煙揚,史籍已來,未之有也! 溥天之下,斯文盡喪 !」

最終,煨燼裏,僅有 四千余軸書畫 獲得重生……

說實話,情感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因為愛得過分,而野蠻滋生出一種「我不能擁有,別人也別想得到的」心理,太容易惡化成悲劇。

明代萬歷年間,被譽為中國傳世十大名畫之一的 【富春山居圖】 也曾一度遭受過火劫。那時,【富春山居圖】收藏在一個聲明顯赫的文化世家,吳氏家族裏。畫傳到吳問卿手中已經是第三代了。吳問卿對【富春山居圖】寄托了多少深情呢?他專門斥巨資為畫築起了一座臨水的小樓,防火、滅火等消防措施,做的那是相當到位。

▲元黃公望 富春山居圖之剩山圖 浙江博物館藏

或許中國戲曲的大團圓結局更符合我們的心理需求,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當吳問卿大限將至,他開始慌了。死亡本就是一件令人望而生畏的事,最糟糕的莫過於失去。所以中國字裏的「分」,就是用一把刀硬生生的把原本連在一起的東西分開。顯然,這把刀就插在吳問卿心上,與【富春山居圖】僅有這一世緣分,他是不甘心的。

他像是擔心別人會分享他的快樂似的,死神越是臨近,這種害怕、不舍、蝕骨腐心的感覺就越強烈,所以他決定讓【富春山居圖】為他「火殉」,與他的生命一同停止轉動!

在確認【富春山居圖】被丟進火裏後,隨著騰起的濃煙,吳問卿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吳問卿的侄子吳靜庵迅速奔向火盆,將畫救了出來。遺憾的是,畫面已經被燒出數個連珠洞,並且斷成了一小一大兩段,也就是今天分藏兩地,相互遙望的【剩山圖】和【無用師卷】。

▲富春山居圖無用師卷 局部 台北故宮藏

有時候很難理解一幅名作怎麽就能緊緊縛住一個人。想想看,我們也總會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喜歡的東西,仿佛它們有自己的脈搏一樣。

話說,王羲之也沒想過他酒後寫下的【蘭亭序】,在後世能掀起一場轟轟烈烈的臨摹和刻拓運動。流傳史上【蘭亭序】一直存在多種摹本,其中,唐代書法家歐陽詢臨摹又刻成石碑的那版,被稱為「定武本」。

▲宋拓定武本蘭亭 局部 故宮博物院藏

南宋的趙孟堅就曾攜帶著一本「定武蘭亭」夜間泛舟,不料翻船落水,他卻一點也不顧渾身濕透的自己,雙手高舉【蘭亭序】直呼:「蘭亭在此,余不足惜也。」我不重要,先救蘭亭序!

之後他又在刻帖前題了:「性命可輕,至寶是保」八個字。從此,這本刻貼便有了個動聽的名字,「 落水蘭亭 」。

把刻帖從水裏撈上來,擦一擦,晾一晾,便是一段千古佳話。若是被水淹沒呢?

要知道,歷史上無數的書畫冤魂,都是濕漉漉的。

馮驥才在小說【俗世奇人】裏講:因為天津臨海,駛船的人多,出海時,海上黑風白浪,弄不好船就翻個兒。故此,天津人每次吃魚,吃完上面,要把魚翻過來時,決不說「翻」,要說「劃」,就是忌諱這個「翻」字。

當年, 隋煬帝 遷都洛陽後,爭著做雄心勃勃的建築夢想家,在千秋大業的版圖上大搞特搞基建狂歡。也為書畫藏品蓋過兩座庫房:一座名曰「妙楷台 」,庋藏書法,一座稱為「寶跡台 」,存放名畫。

眾所周知,隋煬帝的著名事跡是開著奢華遊輪,領著浩浩蕩蕩的船隊,順著大運河,下揚州。可能是不顯擺他就渾身難受,龍舟鳳船百舸爭流還不夠,非要載上「兩台」所藏的大部份書畫。結果,行至中途, 船只沈沒 。豪華龍舟,幾個時辰內變得蕭索雕敝,所載書畫大半喪失 。

隋朝滅亡後,煬帝內庫的珍跡與這次交通事故所余精品, 盡數歸秦王李世民所有 。李世民像是要奔赴一場與春天的約會般,飽含深情地在長安坐等這批書畫的到來。不想,天不遂人願,他盼望著,盼望著,等來的卻是最壞的訊息——護送書畫的船,沿著黃河逆流而上,道經三門峽之砥柱時,翻船 爆發的像暴雨一樣令人猝不及防,河水如此湍急,這批書畫瞬息間飄至數裏之外了……

這個世界果真充滿戲劇性!

與其說隋煬帝命中該有這一劫,不如說是李世民該有這一劫;與其說李世民該有這一劫,不如說載畫的船該有這一劫;與其說船該有這一劫,不如說這批書畫該有這一劫!當歷史再一次重演,災後余生的 書畫不過十分之一二 。這是個什麽概念呢?唐朝開國的時候,整個內府所藏書畫只有三百卷 !

不禁讓人想起一個古老的笑話,刻舟求劍如果管用該多好啊!

時常懷疑古書畫本身存在著一種神秘的周期性災變。

自打翻船之後,李世民越想心裏越是冰涼,遂鉚足幹勁,在各地搜尋名跡。經他努力, 短時間內唐代內府書畫再度壯大 。

直到 武則天 上位,直到一群花樣美男圍著她轉,直到張易之 的眼珠子瞄上皇家書畫庫,大唐那種建康有序,蒸蒸日上的收藏境況才出現反轉。

張易之是誰?古代面首天花板!

之所以稱他為天花板,是因為他不僅有翻雲覆雨的手腕,那美輪美奐的臉上還有一雙無比貪婪的眼睛。就在武後寵幸張易之、張昌宗兄弟的那幾年,不知不覺間為大唐埋下了一個隱患……

而捧場湊趣,溜須拍馬向來是奸佞最擅長的,不知道哪一天,武後被哄開心了,竟然同意讓張易之去主持內府的書畫修復工作。歷史的面貌就在這些微小的決定中被編定。

拿到武後的口諭,那種站在天子腳下的優越感一下就被點燃了,張易之帶領先前召集到的手藝人,迅速投入到早就謀劃好的「偷梁換柱」行動——他命工人先將內府書畫一件件臨摹出來,然後將臨摹好的書畫 用舊裝裱褙 ,再放回庫房,也就是用假的把真跡換出去,據為己有。

誰曾想,大唐書畫庫一時間成了張易之一逞「才情」的大戲台。重要的是,時至今日,用舊裝裱造假的手段仍然常見。而書法作偽,據記載至少始於南朝劉宋,但是 名畫作偽,就目前所知,張易之要算第一人了!

我們知道一只蝴蝶振動翅膀可能最終引起萬裏之外的一場風暴,因為一個人或一件事上下勾連,左右牽扯,引出來的人物和故事可以目不暇接。張易之的下場自不用說。他被誅殺後,那些換出來的名作,又先後輾轉至書法家薛稷及唐玄宗的弟弟 岐王李範 處。盡管張易之已經領完盒飯,但後遺癥才剛剛開始顯現。薛稷不知情也就算了,李範應該知道內幕,卻鬼使神差的沒將這批燙手的山芋向上申報進獻,單憑這一點,他就得把牢底坐穿。這對於李範而言,心理壓力幾乎是摧毀性的,他幹脆一把火把它們都燒了。

如果說天下萬物皆有定數,來和去都有它們的時間,那麽大部份古書畫這輩子的詞典裏,只怕都是「隱忍、犧牲、奉獻」這些苦兮兮的詞。

俗話說,亂世黃金,盛世書畫。當「菊花殘,滿地傷」大唐異彩已泛黃,唐朝內府書畫,隨著盛唐的翻篇,也陸續散失。它們不是給那些不愁吃不愁穿的皇親國戚當伴手禮,就是在 安史之亂 中,被番兵拿來抹桌子、糊窗戶、包裝金銀珠寶等等等等,反正就是沒被當成寶貝。武人不識風雅,哪怕是魏晉時期的名家名作,也都值不了幾個錢。

很多年後,宋朝一代又一代帝王用他們一絲不茍的態度,讓流入江湖的書法、名畫再聚首。不過,說到 宋代的庋藏巔峰 ,無疑是宋徽宗趙佶 藝術生涯中最完美的述職報告。許是人生如月,越是圓盈,就越是要虧損。再好的時光也架不住一個皇帝在娛樂至死的不歸路上策馬奔騰。不可否認,趙佶在藝術上的才華,但作為皇帝他的確肩負不了一個國家。

後來,他被囚禁在遙遠的北國,隔著千山萬水,一遍遍回溯汴京的美夢,那夢裏有瓊林玉殿、有富貴繁華,有朝喧弦管,有暮列笙琶,有他內府所藏, 魏晉到北宋初期的七千六百四十四軸法書名畫 !如今,它們統統化成眉眼中的哀傷, 而那磅礴恢宏的藏品或被金人擄走,或散落人間,半為灰燼,半為踐踏……

▲北宋 張擇端 清明上河圖 故宮博物院藏 在金軍的軍營中被找到

「至靖康丙午歲,侯守淄川,聞金人犯京師,四顧茫然,盈箱溢篋 (qiè) ,且戀戀,且悵悵,知其必不為己物矣」,這是女詞人李清照在【金石錄】中傾訴的一段關於靖康之難的往事。那日,她聽聞金軍攻破汴京,首先痛惜的是她和丈夫多年積攢下來的書畫、器皿等珍玩。

流亡路上,她不得不舍棄大部份古物。可無論是帶得走的,還是帶不走的,最終都逃不過戰火的蹂躪。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斷腸之痛後,她安慰自己「有有必有無,有聚必有散」。但那句「且戀戀,且悵悵」,分明寫滿了無奈和蒼涼,叫人如何釋懷?

你發現了嗎?越是在靈魂深處閃閃發光的東西,就越是不堪一擊。而物的收聚流散背後,總是人的悲歡離合。古書畫藏品就是這樣在無休止的戰爭和噩夢般的生活漩渦裏時聚時散。宋代書畫收藏的極盛與輝煌,將永遠定格在歷史的峰巒上。

▲傳 宋徽宗 摹 唐張萱搗練圖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再後來呢?上個世紀的風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教科書裏。王朝腐朽,山河破碎,洋人蠶食我們的疆土,中國內憂外患——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圓明園所藏書畫被洗劫一空;1900年,八國聯軍侵占北京,皇宮內書畫再次遭到劫奪!1911年清帝遜位,溥儀又將一千二百余件精品書畫盜運出宮,在東北陸續散失……

▲晉 顧愷之 女史箴圖(唐摹本) 局部 大英博物館藏 被八國聯軍搶走

何其有幸,生長在這個時代,我們可以看見那些歷盡千帆的古書畫,帶著形形色色的故事,自滾滾紅塵中走來,安靜地躺在博物館箱櫃或是陳列架上,幫我們喚起已經被遺忘的歷史、感情和記憶。當然,更多古書畫的身世、身份、秘密隱匿在舊時光裏,等著我們去探尋、去品咂。可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它們經歷過什麽,它們就在那裏,朝著我們閃閃發光。

參考文獻

1. 楊仁愷 國寶沈浮錄 遼寧人民出版社 2020.1

2. 楊仁愷 中國書畫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

3. 唐·張彥遠 歷代名畫記 江蘇美術出版社 2007.8

4. 宋·司馬光資治通鑒 北京古籍出版社,卷一六五.1956.

5. 明·唐誌契 繪事微言 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 2020.7

文字:小曼小曼

河南博物院藏品管理部書畫庫保管員,西安美術學院美術史論系 藝術考古專業碩士研究生,不愛寫論文,只想講故事。

插畫:大鵬大鵬

一個平平無奇的插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