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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古三年口出狂言 玩古之悟

2024-07-23收藏

官窯博物館論壇 (圖官博舊藏)

夫世有好古者,初涉其間,常心高氣傲,口出狂言。歷數載,方知其奧,遂閉口無言。復數載,愈覺其深,乃至啞口無言。此乃玩古之常情,亦為人生之悟道也。

昔者,宋之米芾,癡於書畫,見古之佳作,傾其所有而求之。初時,自恃眼力過人,每得一珍,皆詡為絕世無雙。然歲月漸長,所遇愈多,方知先前之謬。其於【畫史】中雲:「余家收古畫最多,因好古帖,每自於鑒賞中得悟。」初之狂言,終化為謙遜之態。

初涉古玩者,多以淺識而自負。見一器,便斷其年代、真偽,誇誇其談,以為天下珍寶盡在掌握。然不知古玩之海,深不可測。如漢之張衡,作【二京賦】,初以為妙絕,及年長,閱歷漸豐,方覺昔日之筆尚欠火候,乃重作【思玄賦】,以表自謙。玩古亦如此,初時之狂,猶如年少之輕狂,未經風雨,不識滄桑。

玩古三年,自以為通古今之變,曉器物之源。與人論古,高談闊論,不容他人置喙。仿若項籍見秦皇,曰「彼可取而代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曾聞有一人,得一瓷瓶,斷言為宋之官窯精品,價值連城。然經行家細察,乃後世仿品,價不過百金。此人初時不服,據理力爭,後經多方考證,方知己誤,從此閉口不言。

又玩三年,歷經挫折,始知自身之渺小。見古之精品,方覺自身所學不過滄海一粟。如魏之曹植,才高八鬥,初作【登台賦】,意氣風發。及後,兄丕即位,備受壓抑,方知世事艱難,乃作【洛神賦】,情感深沈,不復昔日之張揚。玩古之人,至此階段,始知謹言慎行,不敢輕易斷言。

再玩三年,已深知古玩之博大精深。每見一珍,皆懷敬畏之心。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昔日之狂傲,化為敬畏;昔日之多言,化為沈默。猶如陶潛之歸隱,看淡名利,心歸自然。此時之玩古者,方悟「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之理。面對古物,心知其價值非凡,卻不敢輕言其真贗、貴賤,唯恐唐突古人之智慧,褻瀆歷史之厚重。

唐人劉禹錫有詩雲:「沈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玩古之路,恰似千帆競發,後浪推前浪。新人輩出,各領風騷。然無論新老,皆應懷敬畏之心,虛心求教,方能不斷進步。若一味狂妄,終陷迷途。

吾觀今之玩古者,當以史為鑒,莫蹈前人之覆轍。初時之狂,應化為求知之渴;中期之慎,應化為探索之勇;後期之敬,應化為傳承之誌。如此,方能在古玩之海中暢遊,領略歷史之韻味,傳承文化之精髓。

故曰:玩古之道,非在口舌之辯,而在內心之悟。狂言、無言、啞口無言,實乃心路之歷程,成長之標識。願諸君玩古之時,不忘初心,敬畏歷史,方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