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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件文物:西周中期日己觥

2024-06-01收藏

觥gōng,是一類造型獨特的動物形青銅酒器,主要有三或四足形、圈足形和角形。「觥」,並不是它們當時的名字,而是宋朝人的命名。

青銅觥出現的時間非常短,從商代前期到西周中期。目前出土加傳世的觥,總計也不過百件左右。甚至文物大省陜西,僅出土觥三件。

左:四足觥 中:折觥 右:日己觥

這件日己觥,與上篇介紹的日己方彜同出,應為一套禮器。觥高32厘米、長33.5厘米、腹深12厘米,由器蓋與器身兩部份組成。

觥蓋為弧形,前端為獸首,後面連線著背脊。

前端獸首看起來頗為呆萌:眼如算珠,眉似彎刀,鼻梁長窄,鼻翼寬扁,尖耳上翹,額上菱紋,闊口咧開,獠牙畢露。兩個蘑菇狀大角高凸於頭頂,十分醒目。臉、鼻、耳、角上還飾有陰線幾何紋。

兩角之間趴一小獸頭,豎著兩只耳朵,瞪視前方。小獸頭後一道扉棱下至蓋面中部。扉棱中段起魚尾樣勾齒,末端上卷內彎。看起來扉棱像是小獸的身體。

扉棱兩側各飾一只鳳鳥,圓眼鉤喙,伸足翹翅,頭冠後揚,尾羽下垂。

器蓋後部為一獸面,其造型與日己方彜上的獸面大同小異,橢圓大眼,蟬樣鼻子,咧口呲牙,彎角內卷。只不過這裏的彎角是立體的,豎在器蓋面上。

另外,器蓋還有個微微翹起的小「尾巴」。從側面看,似乎是獸面在吐舌。

器身前有流,後有鋬,腹足橫截面為橢方形。四條邊線飾勾連透雕扉棱。

頸部正前亦有一道扉棱,扉棱兩邊各飾一條龍紋,C形大角,上翹長鼻,回首伸爪,拱身卷尾。

龍尾之後飾一只鳥紋。此鳥紋亦出現在日己方彜的蓋口沿處,鉤喙明顯,卻似猛獸一般奔跑。

上:日己方彜腹足 下:日己觥腹足

器腹四面飾卷角獸面紋,與器蓋後部的獸面紋造型大同小異,更是與日己方彜腹部獸面紋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由於日己觥腹部空間較小,所以獸面相對而言扁一些。方彜獸面上的兩條飛龍,也改為了兩個鉤形紋。

圈足亦飾鳥紋,但由方彜的兩只鳥變為了四只,尾巴就相對地縮短了。

這件銅觥最有特色的地方在於鋬。絕大多數的鋬,都是在半環上裝飾獸頭、象鼻、鳳鳥之類的。而這件銅觥的鋬卻是逶迤曳地的鳳尾!

從側面來看,鳳尾大致呈S形,較厚,有翎羽層疊之感。

從正面來看,六條尾羽並排,形成羽屏。羽屏中間有一道扉棱,與蓋面前部的扉棱在一條延長線上,造型也一致,互相呼應。

每條尾羽從上到下整齊刻畫著一種特殊的花紋。這正是鳳鳥羽毛的標誌。

甲骨文「鳳」字與「鳥」字的主要區別有二:一是頭冠,二是尾羽。尾羽更長更華麗。為了表現其華麗,不少甲骨文「鳳」字就畫出了類似的花紋。當然文字所描畫的,自然要簡單粗糙得多,但兩者的關系卻是清晰的。

鳳,乃想象之鳥。鳳羽,來自現實中孔雀的華麗尾羽。日己觥鋬上的花紋和甲骨文「鳳」字中的花紋,其實是孔雀翎羽的象形。

甲骨文中也有對孔雀翎羽的單獨象形,那就是「皇」字,引申為富麗堂皇之意。秦始皇稱「皇帝」,意思差不多是「無比偉大、光輝燦爛的帝」。之後「皇」就有了皇帝的引申義。

回到日己觥,跟日己方彜一樣,觥內亦有相同的二十字銘文:作文考日己寶尊宗彜,其子子孫孫萬年永寶用。天」

「日己」為作器者已故父親的名字。「天」為族徽。銘文意思是,(作器者)為了祭祀亡父日己,鑄造了這件禮器,希望子孫萬代都能使用。

這件文物時間是西周中期,出土於陜西省扶風縣齊家村窖藏,藏於陜西歷史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