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鄉當故鄉（林浩）
今年四五月間，我註意到了一只白枕鶴留在青川白龍湖不肯離去的訊息。
白枕鶴屬於國家一級野生保護動物，具有遷徙的習性，春季陸續到達繁殖地，秋季離開繁殖地遷往越冬地。白枕鶴羽毛漂亮，體形與丹頂鶴相似而略小，上體為石板灰色，尾羽為暗灰色，末端具有寬闊的黑色橫斑。
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青川人是熱情的，圍觀的人很多，有人喊趕緊給它搭一個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還有人專程趕到白龍湖去投食。白枕鶴竟然可以從人的手上覓食，與人類夠親近了。
可是，在以前，人類和鳥類相處得並不和諧。聽大人講，在上個世紀50年代後期，他們曾以「除四害」之名對麻雀進行過大清洗，那個時候麻雀幾乎走到了滅絕的邊沿，以至於我們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看不到它們的蹤影。
在這場趕盡殺絕的「遊戲」中，小孩子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許多小孩子都玩過用漏篩網麻雀的遊戲，在支起的漏篩下撒上糧食，一旦看見麻雀進去啄食，就遠遠地拉動綁在木條上的細繩，漏篩便會倒在那一堆糧食上，嚇得麻雀四處逃散。遇到倒黴蛋就會被扣在漏篩裏，成為了小孩子手中的玩物。
那時，每個男孩子手中都有一付彈弓，或是用樹叉做的，或者用粗鐵絲扭成的，是打鳥的好工具。那些被孩子們盯上的目標，在經歷了死裏逃生的劫難之後，便開始害怕起人類來。這種害怕就像傳染病一樣，會在它們的同類中廣泛傳開去，無論什麽樣的鳥，只要老遠看見人影就會驚恐地飛走。
但是，現在人對動物之愛過之而無不及，人與鳥的關系也發生了根本性的好轉。從1999年起，在中國大地上啟動了退耕還林還草工程，森林植被得到極大的恢復，動物的家園得到重建，鳥兒的生存環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改變，人在鳥的眼中成了善意的動物。很多時候，我們能夠看見這樣的畫面，鳥兒不驚不詫地落在人的周圍，人和鳥就在咫尺之間。
前不久，我就看見了人與鳥友好相處的一幕。在萬年青川廣場，一位練太極的老太太伸出雙手，滿臉微笑，屈身跟在一只小鳥的後面，她的腳每向前輕輕邁動一小步，小鳥就向前跳幾步。她不動鳥兒也不動，她移步鳥也跟著跳，他們之間始終保持著不離不棄的距離。他們開心地玩著追逐遊戲，像一位年邁的婆婆逗著剛學會走路的小孫子。
這只在歸途中開了小差的白枕鶴無疑是幸運的，在青川得到了極高的待遇，高興得竟然樂不思蜀了，就算是後來它的兩個同伴找到了它，它也不願意離開。
再後來，這只白枕鶴被移送到了動物的夢幻天堂——唐家河國家級自然保育區。唐家河是全世界低海拔地區野生動物遇見率最高的地區之一，鳥類多達58科168屬327種，其中國家Ⅰ級保護鳥類12種，國家Ⅱ級保護鳥類61種。唐家河是一個神奇的地方，2014年4月19日，唐家河保護區的工作人員拍攝到了灰冠鴉雀的照片。灰冠鴉雀有鳥類中的大熊貓之稱，曾於1891年在甘肅南部被發現過，在此後的100多年時間裏再也沒有人看見過。
不知道當代作家賈平凹眼中的王者清幽唐家河，會不會給這只白枕鶴帶來好運。但我們確信，這只來自他鄉的白枕鶴，在青川有了屬於它自己的地盤。
（來源：青川釋出/天府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