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融融，位於崇明最東端的東灘自然保育區，又迎來春季鳥類鳥類標誌法期。記者了解到，今年東灘自然保育區的春季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從3月25日開始，將持續至5月中旬。截至記者發稿，工作人員已為5只大濱鷸完成鳥類標誌法工作。
鳥類鳥類標誌法，是用來研究候鳥遷徙動態及規律的重要手段，是指將一個金屬或塑膠制成的環形標誌戴在候鳥身上，上面刻有國名、單位、編碼等資訊，當同一只鳥被其他自然保育區工作人員捕獲並鳥類標誌法時，便可了解該鳥類的遷徙方向、路線、時間等資訊。
崇明開展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最早可追溯到1986年；從2002年起，崇明每年春秋兩季都會進行鳥類標誌法工作。截至目前，崇明東灘共鳥類標誌法鸻鷸類水鳥約60種，總數超過5萬只，以大濱鷸、長趾濱鷸和黑腹濱鷸為最多。在4月1日「國際愛鳥日」來臨之前，記者來到東灘自然保育區，了解「捕鳥」人和鳥類標誌法人的工作。
春季的東灘濕地
今春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啟動
開展鳥類鳥類標誌法，第一步是「捕鳥」——只有抓到鳥，才能在鳥腳上套金屬或塑膠環。在崇明，有一個「捕鳥」高手。
淩晨4點，崇明區陳家鎮八滧村村民金偉國已經起床，洗漱、吃好早飯後，便在夜色中來到東灘保護區外圍的生態巡護站，等著幾位同伴一起進入東灘。「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鳥兒早起，我們也早起。」
春天的蘆葦蕩還是茫茫一片黃色，偶有幾支嫩綠的蘆芽從濕地中鉆出。廣袤的蘆葦灘上，到處都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泥洞，螃蟹和蛸蜞在洞裏忙碌地鉆進鉆出吐泡泡，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老金穿好橡膠衣和套鞋，帶上自己的「核心裝備」——一個平平無奇的竹哨，進入蘆葦蕩深處，開始用竹哨模擬鳥叫。
老金在吹哨
老金是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鳥哨」的傳承人，他能將小小的竹哨吹出六十多種候鳥的叫聲。他吹哨，是為了協助保護區科研人員進行鳥類標誌法工作，為跟蹤候鳥的遷徙路徑提供幫助。
老金帶著去年新收的徒弟高前華，用鐵鏟翻起泥土，形成適合鳥兒活動的淺水塘，然後布置好碩大的鳥網，再將栩栩如生的候鳥模型固定在水中，設定好蓋網機關後，兩人便走到遠處。只要有鳥兒飛來，老金辨清種類後，就以鳥哨模仿出對應的鳥鳴。鳥兒受到吸引，便在近處落地，投奔「同類」而來，然後老金拉動繩索，鳥網便將鳥兒捕獲。
老金的這一手吹「鳥哨」絕活，全球範圍內也鮮見。東灘自然保育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澳洲、紐西蘭等地目前仍在用炮網、霧網等傳統方式捕鳥後進行鳥類標誌法。荷蘭等少數國家、地區也有采用「鳥哨」吸引候鳥的，但能模擬的鳥叫種類遠不如老金多。
老金在工作
老金在工作
老金在工作
春季的大部份候鳥，身體還比較虛弱，到東灘主要是為了補充食物，隨後繼續北上找合適的棲息地繁殖。上海市崇明東灘自然保育區管理事務中心高級工程師吳巍告訴記者，為了把鳥兒受到的驚嚇降到最低，他和其他工作人員每天清晨六點就要趕往鳥類標誌法站，然後和老金聯系。「如果老金抓到了鳥，我們就要帶著鳥籠過去，把鳥帶回鳥類標誌法站進行測量、稱重、鳥類標誌法、記錄等工作，然後盡快放飛。」
崇明東灘自然保育區管理事務中心生態修復科工作人員高子靖告訴記者，預計進入4月後會迎來鸻鷸類候鳥過境的高峰期，屆時每天可以完成數十只候鳥的鳥類標誌法工作。
愛鳥人士越來越多
崇明東灘保護區的鳥類標誌法方案是左脛套金屬環、右脛套「上黑下白」塑膠旗標。近年來，越來越多由崇明東灘鳥類標誌法的鳥在整個亞太候鳥遷徙路線的沿線地區被觀鳥愛好者、科研機構捕獲並報告。僅2024年1月，東灘保護區就收到5種6只水鳥的目擊回收記錄，分別回收於中國廣東省、海南省和菲律賓南部。
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也是發現鳥類遷徙新路線的重要手段。2016年夏天，澳洲水鳥研究組給上海崇明東灘鳥類國家級自然保育區管理處發來一條旗標目擊資訊：印度研究人員在印度一處海灘上拍攝到了兩只大濱鷸，其中一只佩戴有崇明東灘「上黑下白」的旗標，這是崇明東灘保護區鳥類標誌法的大濱鷸首次在印度西海岸被記錄到，也許這就是一條新的鳥類遷徙路線。
工作人員開展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
吳巍告訴記者，除了鳥類標誌法和旗標，對於部份鳥類，他們還會為其佩戴GPS衛星追蹤器。「鳥類標誌法、旗標的重量不到1克，對大部份候鳥來說不影響其飛行。而目前最輕的GPS裝置也有4克到5克，讓小型鳥類背著這種裝置長途飛行，負擔較重。因此我們只對體重合適的鳥佩戴定位裝置，確保裝置重量小於體重的3%，也就是說鳥的體重一般要在150克以上。」
定位裝置裝在哪？對鶴等大型鳥類而言，可以直接套在鳥腳上；對天鵝等脖子較長的鳥類，可以掛在脖子上；對大部份鸻鷸類鳥，則采用腿環式佩戴，就像是給鳥背上一個微型書包，「書包帶」則套在了鳥腳上。
吳巍對記者坦言，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存在諸多難點，上述「小型鳥類無法安裝GPS裝置」是其中之一。另外，被鳥類標誌法的鳥類相比於整個族群，數量還是太少，樣本偏小導致無法根據鳥類標誌法鳥類的飛行路線統計整個族群的遷徙規律，大多時候只能判斷大致路線和方向。「以大濱鷸為例，目前全球大約有30萬只左右，但我們每年只能為四五百只鳥進行鳥類標誌法，全世界範圍內可能一年鳥類標誌法數千只。考慮到鳥類標誌法鳥類的自然死亡、被再次捕獲的概率等因素，這樣的樣本數量並不夠。」另外，自然灘塗近二十年來被大量破壞，加上全球暖化，鳥類的棲息地、繁殖地越來越少，鳥類標誌法難度也就越來越大。
工作人員開展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
「不過，鳥類鳥類標誌法是一個需要長期堅持的工作，再難也要做下去。」吳巍說。他告訴記者，今年已是他在東灘從事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的第16年，偶爾能抓到自己幾年前做過鳥類標誌法的鳥，就會有一種碰到老友的感覺。「2012年，我在澳洲考察時，捕獲並鳥類標誌法了一只腿上有‘上黑下白’旗標的鳥——正是我自己此前在崇明東灘做過鳥類標誌法的鳥。那一瞬間，真的感覺特別欣慰。」
讓吳巍更開心的是，隨著崇明世界級生態島建設深入推進，愛鳥人士、護鳥人士越來越多。其實金偉國就是其中之一：青年時，他以捕鳥為生，吹哨是為了「騙」各種鳥類成為盤中餐；如今，他的吹哨神技讓他成為東灘自然保育區的鳥類管理員。
不少年輕人也加入到了鳥類鳥類標誌法工作中。在東灘，記者碰到了「00」後趙也茜，她是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態學博士生，主攻鳥類生態學。2022年8月起，她就和東灘結下不解之緣，在東灘進行鳥類鳥類標誌法，之後每逢春秋二季，她都會在東灘待上一兩個月。「這是個非常寂寞的工作，但我也樂在其中。我最愛勺嘴鷸！這種鳥體型很小，喙是勺子形的，很可愛。以前我只在資料片、圖冊上見過這種瀕危物種，沒想到在東灘還親手給一只勺嘴鷸進行了鳥類標誌法，非常開心！」
冬季的東方白鸛
生態島「關鍵1%」指標穩定增長
近年來，崇明生態環境越來越好，選擇東灘作為「服務區」和「加油站」的候鳥也越來越多。
以大眾熟悉的小天鵝為例，進入21世紀以來，因為人類活動、互花米草擴張等多種原因，崇明東灘的小天鵝數量連年下跌，個別年份甚至難得一見。2012年至2018年，崇明東灘保護區在各方支持下，系統性實施了互花米草生態控制與鳥類棲息地最佳化專案。此後，東灘每年的小天鵝數量也從幾十只增長到百來只、幾百只，逐漸穩定在1000只以上。
到2022年冬季，東灘的小天鵝總數已超過2900只，不僅重新整理了近20年來保護區內小天鵝數量的記錄，更是直追20世紀80年代的高峰期數量。目前，東灘自然保育區內共有300種鳥類，其中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達到19種、國家二級達到59種。
冬季的小天鵝
冬季的小天鵝
如何精準描述候鳥數量和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根據國際重要濕地標準，如果一塊濕地定期棲息有一個水禽物種或亞種某一族群1%的個體，就應認為具有國際重要意義。
「比如說全球有約1.5萬只白頭鶴，而在東灘保護區監測統計到超過150只，這一物種當年就可記入崇明的‘1%’。」高子靖介紹，「可以說，這項‘1%’已成為衡量東灘濕地在全球候鳥保護領域重要程度的關鍵指標。」
2012年，崇明東灘記錄到羅紋鴨、白頭鶴、黑尾塍鷸、白腰杓鷸、紅頸濱鷸、環頸鸻、蒙古沙鸻7個物種的數量均已達到或超過全球族群數量的1%。「2023年，崇明東灘擁有的‘1%’總數已達12種。」吳巍說，白頭鶴、黑嘴鷗、黑臉琵鷺、羅紋鴨、斑嘴鴨、大杓鷸、黑尾塍鷸、普通燕鷗、翹鼻麻鴨、小天鵝、花臉鴨和紅頸濱鷸12種水鳥的數量均已達到或超過全球總量的1%。
鸻鷸類候鳥
欄目主編：黃勇娣
圖片來源：崇明區供圖；茅冠雋 攝
來源：作者：茅冠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