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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 | 李淳:與象結緣

2024-08-26動物

每年的8月12日是「世界大象日」,每當此時,我都會陷入深深的回憶與思考之中……

我與「象」的情緣,是從剛進動物園工作開始的:爬上象宮室內的高墻,用油漆采用仿宋體書寫各種關於亞洲象的介紹,再用油畫顏料畫上象的各種形象。記得每塊宣傳版面是3米×4米,四塊版面需花兩星期時間,所以每天可以聞著象宮「特有的氣味」,並從高處回望「版納」和「八莫」的種種親昵行為。還記得陳列在玻璃展櫃內的有:兩根二米多長的象牙、趕制出來的新型麻醉劑、長針頭的麻醉彈和麻醉槍等其他實物……

1955年5月建成的象房被稱作「象宮」,第一個入住的是「南嬌」。據園史記載:1954年12月,上海西郊公園(上海動物園前身)派出7名技術、飼養人員,遠赴雲南西雙版納,在沒有鐵路、缺少公路的情況下,歷經7個多月長途跋涉,於1955年6月12日順利帶回了「南嬌」以及20余種動物。西郊公園以這些動物為基礎,正式開放動物展區。

十多年後,為了彌補面臨的後繼無「象」狀況,西郊公園組成捕象隊遠赴西雙版納,最終在1972年5月將小象「版納」運回上海。轟動一時的電影【捕象記】也應運而生。「版納」來到上海後,由於不適應環境而顯得脾氣暴躁,野性十足,經常伺機攻擊飼養員。但是,這裏畢竟「衣食無憂」,飼養人員精心照料,加之花一樣的年紀,與晚一年到的公象「八莫」情投意合,這樣經過幾年,「野性」才開始慢慢消去。

「八莫」和「版納」剛開始共同生活時,相互存有戒心,互不理睬,形同陌路;到了開飯時間,雙方你爭我奪,各不相讓。兩個月以後,情況才有了微妙的變化,開始互相體貼愛護,采食飼料時彼此謙讓,特別是「版納」怕身高體壯的情侶吃不飽,總是把較多的一份讓給「八莫」……1976年9月9日,它倆正式結為伉儷。1978年6月14日,約14歲的「版納」順利產下了首位千金「依納」。以後幾乎每四年「版納」總會產下一頭仔象,直到2007「八納」出生。

我設計的上海動物園園徽,正是上海市市花白玉蘭與大象「八莫」形象的結合體,所以對它印象深刻。照顧它的老飼養員早就退休,換了一個又一個,而「八莫」幾十年來只要不閉園,每天總是熱情地恭候著遊客。

過去,「象宮」裏為防止意外發生,有的地方用鋼筋水泥建有僅容一人側身透過的圍墻門。兩個場地間隔斷門是用能水平移動的鋼管構建的,有時「八莫」稍一用力,直徑8厘米的鋼管就會彎曲變形。每次看它,餵它食物,便有飼養員警告:「好了,別太靠近!」飼養員按規定與象嚴格隔離,不得貼近,特別是公象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偶爾摘下幾扇芭蕉葉,翻過象宮室外活動場的護欄,「八莫」好像早就發現了,像見到老朋友一樣,從遠處高興地快步走來,隔著壕溝把鼻子伸向我,幾乎觸手可及。此時大象會顯得更加高大雄偉,背景又是象宮的典型建築,我左手拿著芭蕉葉,右手舉起相機一陣連拍……如果空手而去,它會用象鼻吸水噴我,甚至會跑下壕溝,簡直是貼近與我互動!這也是我與「八莫」記憶裏的「高光時刻」。

2018年11月24日,「版納」倒地昏迷,搶救無效,再也沒有醒過來。承載著幾代人記憶的上海動物園明星動物,遺憾地走完了不長(約54年)的「象生」,讓很多網友和上海市民都傷心不已。「版納」倒地的那晚,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八莫」一直守護在「版納」身邊,不肯離去。這時的「八莫」具有極強的攻擊性,豪橫的脾氣隨時會爆裂,搶救人員不敢靠近,也成為搶救中的第一道難關。最後,不得已使用火把驅趕。「每晚象還是要回到各自的籠子的。進籠子之前它倆還會打招呼,鼻子相互勾一下。通常傍晚四點半,一聲呼喊,‘八莫’就慢悠悠地踱步回屋。然而,‘版納’走後那幾天,‘八莫’久久不願回屋,走兩步,往回看幾眼,希望能看到往日的愛人……」飼養員這麽告訴我。

現在年事已高的「八莫」依然身心安康,讓人快慰。真心祝願園中現有的兩頭大象健康快樂!(李 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