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堆的像小山似的雪堆上,一只雪豹在用前爪不停地撲騰。
當兩三個時辰過去之後,在雪豹的面前,已有了一條長長的深洞。
這只雪豹為什麽要在小山似的雪堆上挖洞?長長的洞中有什麽?
放牧途中發現雪豹幼崽。
七十年代左右,在甘肅的祁連山下有一個不算大的小村莊,這裏氣候幹旱,大部份的村民基本上以放牧為生。
這一天接近傍晚的時辰,魏小水像往常一樣,手拎一根鞭子有一搭沒一搭,又輕重不一地甩著,他前面就是他所養的二十多只羊,在羊群咩咩聲中還夾雜著渾厚又嘶啞的狗吠聲。
魏小水耳聽著那個狗吠聲,也跟著學著:「烏烏烏,汪汪,烏烏汪汪汪……」
這條狗就是魏小水養了有十一二年的一只土狗,雖然狗的年齡算不上太大,但卻像是已經過了漫長歲月和高強度勞作的熏陶,致使這狗已顯老態,平常的奔跑自然也稱不上有多矯健了。
而年齡有20幾歲的魏小水,因為對這條老土狗還存有感情,也就沒有思量著去換一條狗,這狗雖然已幫不上什麽忙了,但魏小水每回去放牧仍然要帶上它,其實指望的還是消解放牧之間的寂寞和壯個膽而己,畢竟在野外放牧也有會時不時的零丁野獸所出沒的。
正往歸程繼續朝前走的魏小水,突然間楞神了,因為剛才還在前邊對著群羊亂吠的那條老狗,竟然在這時候不見了。
於是他連忙四處張望,並扯嗓急吼道:「火兒,跑哪裏去了?火兒~」因為天色漸晚,這時的魏小水也有些著急起來,「火兒,你這個死狗,火兒,趕緊回來……」
在邊喊邊在周圍搜尋中,魏小水隱約聽到遠處有火兒的低沈叫聲,當他循著聲音摸過去時,這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是自己的那條老土狗火兒,在靠近山坡處發現了一只約模像貓一樣大的動物幼崽。
火兒正對著那個幼崽連連嘶吼,魏小水連忙湊近去細瞧,雖然幼崽的形狀還難以辨識,但魏小水還是透過他粗略的經驗大致看出來了,這是一只雪豹的幼崽。
魏小水所居住的地方,周圍環山,密林層疊,並常年有厚重的積雪所覆蓋,這正是各類動物所橫行的優渥良地,尤其是時有雪豹活動。
「帶回去嗎?還是扔這裏別管了?」魏小水看著這個還在喘氣的幼崽犯起了難,「如果不管,那這幼崽在夜裏不是被餓死就是被狼叼走……」
……
匆匆的回到家中,魏小水連飯都顧不上吃,便迫不及待的找到剛分娩還在哺乳期的母羊,去擠了一碗羊奶,然後裝在奶瓶子裏,而後去小心翼翼地餵起那只剛抱回來的雪豹幼崽。
看著那幼崽饑不擇食的掙紮吸吮,魏小水咧嘴樂了,一身的疲累竟似一掃而空。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漸漸過去,那只幼崽也逐步大了起來,渾身灰白毛發,夾雜黑色斑紋,已初顯威風凜凜的姿態。
這一天,一只灰白毛發的矯健身姿,以奔雷的速度,直撲向一只正在休憩的老態土狗身上,在撲倒之際又用雙爪不斷撕扯,被撲倒的老狗委屈的嗚嗚聲的哼個不停。
「小豹!」奔出屋來的魏小水立時急惱的一聲斷喝,「小豹,你又皮癢了吧?那個狗可是當初發現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麽還這樣幹呢?!」
小豹就是魏小水在一年前所抱回的那只雪豹幼崽,魏小水為這只幼崽隨便提了一個名字叫小豹。
聞聽到主人對自己的怒喝,小豹停止了調戲老狗的動作,晃悠著尾巴,龍行虎步地走了過來,然後用腦袋在魏小水的褲腿邊上摩擦,其間還擡頭用一雙骨溜溜的眼睛,似是討好似的盯著魏小水看。
魏小水知道這是小豹對自己的親昵動作,他已氣消一半地蹲下身來,撫摸著小豹那毛茸茸的頭無奈地嘆氣道:
「小豹,你這個免崽子怎麽越來越皮了呢,咋天夜裏剛鬥完羊,今天又要去鬥狗,還有完沒完了?嗯?」
其實魏小水是在罵它,但小豹卻認為主人是在誇它,於是在魏小水的懷裏搖頭晃腦地撒起了歡來,並伸出舌頭在魏小水的臉上舔了舔。
雖然現在的小豹對魏小水很是依戀,可魏小水仍舊覺得是時候該放小豹離開了,去屬於小豹它自己的天地中生活才是正理。
在魏小水養育小豹的這些時日之中,小豹隨著身體的逐步壯實,就變得越是不安分起來,經常在淩夜偷跑進羊圈裏與群羊玩貓捉老鼠的把戲,白天在老狗火兒休息時又與老狗磨練互相嘶咬的技藝。
雖然慶幸群羊沒有被小豹吃掉一只,但卻在夜裏鬧騰期間不慎踩死了幾只在吃奶的小羊羔,並且那群羊在夜裏狂咩的喧囂雜訊,也讓魏小水每每起床都要頂著兩個黑眼圈。
老狗火兒雖然遊鬥經驗豐富,但以老邁的身軀,又哪裏是小豹那來去如風的對手,在與小豹的互相撕鬥中,火兒經常被小豹用雙爪給抓撓得遍體鱗傷。
魏小水心裏知道,這正是小豹正處於樂於玩耍的狀態中所致,自然也是有了野性本能,畢竟是大自然的產物。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小豹你太皮了吧?我C!」巍小水趕緊起身咬牙怒罵一聲,接著又急吼吼地趕去了羊圈,「羊有什麽好玩的!啊?……」
兩日後,在一片有積雪的坡底,魏小水,老狗火兒和小豹,一人一狗一豹,都向雪坡上前行。
這時的小豹還不清楚主人帶它來這裏做什麽,雖然不知來的原因,但它卻很興奮,奔前跑後的很是快活。
興奮的也許還包括那只老狗火兒,這些天在家裏,它被小豹實在欺負慘了,它心裏應該隱約知道主人也煩那只好鬥的小豹子。
只有魏小水情緒低沈,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放小豹歸山。
經過與小豹一年多來的朝夕相處,他對小豹已有了割舍不了的感情,畢竟小豹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心裏雖然多有不舍,但他覺得不能再繼續留下去了。
一來是小豹搞得家中狗羊不寧;二來是小豹的食量已變大,他明顯是養不起了;三來則是小豹已有了野性,留下與己無益。
無論如何,小豹畢竟是大自然的產物,只有物歸原主才是妥當之舉!
當魏小水與火兒折返時,小豹也跟隨來了,魏小水又繼續朝前走去,然後再次折返回來,如此再而三,小豹也漸漸明白了魏小水的用意。
它側頭迷茫,看著魏小水與火兒逐漸遠去的身影,沒再堅持繼續跟隨魏小水回村子。
次年遭遇罕見雪崩。
時間過得挺快,轉眼間,便到了第二個年頭的十一月份了。
魏小水還和之前一樣,每日早出晚歸的放羊,陪同他的還有那只老土狗火兒。
每天的生活雖談不上有多豐富多姿,可也算得上是愜意又自在。
經過魏小水一年來的勵精圖治,所養的羊已達到了四十多只,並且還有五六只已會跑的小羊羔。
對於所取得的這個成績,魏小水很覺滿意和驕傲,想到村裏與他有交集的蘭芬妮,他的心裏就快活得像是用百爪撓過癢癢似的。
想到美事,魏小水便不由自主的對著火兒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聽著火兒那嗷嗚嗷嗚的委屈叫聲,魏小水樂得那是哈哈大笑。
「咦?……」
正趕著群羊快到村頭的魏小水,看著面前的四十多只羊楞了神,「竟然少了兩只小羊羔!哪是去了?」
魏小水連忙將羊鞭交到在村頭正在閑逛的一位村民手中,並交待了幾句,接著便急忙朝之前所去的原路折返。
通常牧民在放牧途中多有丟羊的情況發生,在尋找途中往往會多有尋找到,僅有很少的情況是找不回來了。
大步流星邁步的魏小水朝前邊一邊趕路一邊用目光在四處搜巡,他有信心找回自己那兩只所丟的小羊。
當魏小水急走至挨近雪坡的地方時,那雪坡不知甚的,在喇啦一聲間朝他突然傾倒了下來。
首當其沖的魏小水在沒及防間,就被傾倒的雪塊及雪渣劈頭蓋臉地轟來,那雪渣竟越下越多,越下越密集,以至將全乎的魏小水給實實地壓在了雪下。
只聽裏面傳出一聲微弱的「完了」之後,便再無任何的聲響傳出了。
雪豹趕來救主。
過了一會兒,一只體長有一米多長的矯健身姿,從傾倒的雪坡之上一躍而下。
它先是在魏小水所來的腳印上用鼻子去聞了聞,接著又循著氣味摸到了一堆小山似的雪堆上。
當嗅到雪堆裏面那個似有些熟悉的味道時,它側頭先是流露出迷茫的樣子,然後又圍繞著雪堆轉圈,接著找準一個方向用雙爪撲騰起來……
約摸過去了有兩三個時辰,那只灰白色有斑紋的雪豹,竟在厚實的雪堆下面已挖出了一條狹長的深洞,而後,雪豹在長洞之中用嘴部叼出了一個人,那人正是魏小水。
雪豹用它那溫熱的舌頭,在魏小三的臉龐上舔了舔,然後用牙齒咬住魏小三的衣領,接下來竟向著村子裏的方向前行。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在月光之下,一豹拖拽一人就這樣拉著身後的影子,在向前艱難的前進,其間是走走又停了一小會兒,接著又繼續朝前走。
……
當魏小水悠悠醒來時,已發現自己躺在了村裏一位老中醫的家中。
雖然他可以清楚記得自己是在尋小羊的途中,被突然崩塌的雪給淹埋了,但卻怎麽也回憶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回來的,心裏只有一個不確定的答案在腦海盤繞:「小豹,會是你救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