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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默斯评美联储降息,引各方反应,金融博弈背后藏战争逻辑

2024-10-07财经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很难轻松理清并说明。我认为可以从人物关系入手梳理脉络,这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各方当前的举动背后的合理性,同时也为我们的博弈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角。

首先,前美国财政部长萨默斯发表了一篇帖子。

萨默斯在帖子中表示,美联储于「9月降息50个基点」是一个错误,虽然其影响并不算严重。他指出,基于现有数据,美联储面临着「硬着陆」和「不着陆」两种风险,必须加以审慎考虑。萨默斯还提到,名义工资的增长速度依然远超疫情前的水平,且看似没有放缓的迹象。他写道:「今天的就业报告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担忧,即我们正处于较高的中性利率环境中,决策者在降息时应更加谨慎。」

其实,萨默斯不仅仅是前财政部长那么简单,他还是美联储的守护者。

由于我们大多数人都只是局外人,很难通过当前新闻中的各种解读真正理解这些话的含义。然而,如果你进行一些背景调查,就会发现萨默斯的地位非同寻常,他的话语或许像黄奇帆在我们这里一样,具有重要的意义。

我们需要尽可能从其他零散的表态中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碎片1:

亚德尼研究公司创始人埃德·亚德尼(Ed Yardeni)表示,由于10月4日公布的强劲就业报告凸显了美国经济的韧性,美联储在2024年的货币宽松举措或已告一段落。这位华尔街知名人士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提到, 随着油价反弹和中国推动经济复苏,进一步放松政策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压力上升。

他表示,美国经济正处于上升阶段,标普500指数也接近历史高位,美联储在9月下调50个基点的决定实际上是多余的。通常情况下,降息是应对经济衰退或市场危机的手段。亚德尼提到:「他们无需再采取更多措施…… 我想有几位美联储官员现在可能已经为这一决定感到后悔了。」

9月18日,美联储罕见地降息50个基点,出乎市场意料。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9月30日(星期一)表示,美国整体经济状况依然稳健,美联储并不急于进一步快速降息。然而,基于当前的经济预期,今年内美联储可能还会进行两次降息。

碎片2:

昨晚公布的非农数据大幅超出预期,交易员们纷纷重新审视美联储的降息路线,摩根大通也将其对新兴市场债券的态度从积极转为观望。

鉴于9月非农就业新增人数远超预期大幅上升,以及11月即将到来的美国大选所带来的风险,摩根大通策略师Jonny Goulden、Saad Siddiqui等人在最近发布的研报中表示,他们对新兴市场的资产维持全面中性立场,包括货币、公司债务和主权债务。报告指出, 周五的非农数据「可能已关闭了大选前新兴市场的入场窗口,我们正在执行对冲新兴市场风险的计划」。同时,报告还提到,「美国大选的风险溢价定价非常有限」。

今年9月初,美联储启动降息周期,这使得新兴市场国家央行降息的可能性大幅增加。受此推动,新兴市场债券指数一度录得自2020年以来的最大季度涨幅。摩根大通对新兴市场债券前景持乐观态度。

碎片3:

周五(10月4日)美股开盘前,美国劳工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美国9月份非农就业人数增加了25.4万,创下六个月来的最大增幅,远超市场此前预期的14万。

此外,7月份的数据由8.9万人 上调 至14.4万人,8月份的数据也从14.2万人 修正 为15.9万人。报告还指出,9月失业率意外下降至4.1%,低于此前的4.2%。平均时薪环比增长0.4%,同比增长4%,均高于市场预期的0.3%和3.8%。

根据芝商所的「美联储观察」工具显示,报告发布后,市场预期该行在11月降息25个基点的可能性已经升至99.1%,剩下0.9%的概率则为不降息。而在报告公布前,降息25个基点和50个基点的概率大约为七成与三成的比例。

碎片4:

海外资金方面:根据EPFR数据显示,主动外资已转为净流入。截至本周三(9月26日-10月2日),A股的主动外资转为流入1.9亿美元(上周为净流出2.0亿美元),被动资金则大幅流入26.4亿美元(上周为6.7亿美元)。与此同时,港股和ADR的海外资金整体流入加速,达到29.9亿美元(上周为5.3亿美元),其中主动资金由上周净流出2.8亿美元转为本周流入1.2亿美元,而被动资金大幅回流28.7亿美元(上周为8.1亿美元)。

碎片5:

从这些零散的线索中,我们其实已经看到了美国如何通过金融手段再次对人民币资产的快速上涨发起攻势。他们采取了哪些措施,我们为什么会作出相应的反应,这些行动带来的效果如何,以及我们该如何应对,所有答案都藏在对方的这些举动之中。

接下来大幅波动将成为常态,但整体向上的趋势依然坚定不移,且已无回头路可走。

如果你仍然认为这仅仅是关于经济、金融、技术或数据,而没有意识到战争层面的影响,建议大家读一读这本书。

这是前希腊财政部长瓦鲁法基斯撰写的,许多细节耐人寻味,读后才能真正明白何为金融,何为操控,何为斗争。

2023年,瓦鲁法克斯接受了界面新闻的采访,许多对话至今依然具有参考价值。以下为部分节选内容:

【一问】当前局势是否会重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局面?

瓦:你问我,这是否是另一个2008年?我们目前经历的硅谷银行危机、瑞士信贷危机以及日本银行的困境,虽然这些危机出现在美国、欧洲和日本,但这并非是新的2008年。这就是2008年的延续。2008年的时刻从未结束,始于那一年的全球资本主义危机至今依然存在。

当前硅谷银行、瑞士信贷等银行所遭遇的危机,以及整个欧洲银行业的损失和股价下跌,其实是自2008年爆发的那场危机的持续演变。

【二问】如何看待2008年金融危机对当今世界的深远影响?

瓦:请允许我提出一个大胆的观点。2008年对于全球资本主义,尤其是西方资本主义,具有与1991年对于共产主义,特别是苏联共产主义相似的意义。换句话说,这标志着终结的开端。自2008年起,我们经历的是一种长期危机和滞胀的开端,全球资本主义自我复制的能力正在逐渐削弱。

2008年之后,资本主义采取了两个主要措施:一是大量印钞,二是救市。同时,中国也在这一时期迅速崛起。由于海外市场对中国出口需求的下降,中国将投资比例从GDP的30%提升至50%。正是这种大规模的投资,使得中国的房屋建筑、铁路和高速公路建设蓬勃发展,并在很大程度上对德国和美国的资本主义起到了支撑作用。

然而,西方的资本主义却陷入了停滞。我称这种现象为「银行家社会主义」,即国家在为银行家提供保障的同时,却对其他民众实施紧缩政策。结果,投资的表现自然不错。资本家看着普通大众,清楚他们没有足够的消费能力,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投资生产这些普通人买不起的商品呢?国家直接印钞给他们,实业投资的动力何在?因此,金融市场反而发展得非常繁荣。

新冠疫情使局势雪上加霜。政府在需求下降的情况下,反而加大量化货币的发行。大流行结束后,全球总需求因供应链中断以及特朗普对中国发起的「新冷战」而进一步萎缩。这直接导致了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失控。乌克兰危机的爆发更使这一恶化局面推向了高峰。

【三问】如何看待未来一段时间的全球经济前景?

瓦:当前我们面临的局面是,全球资本主义已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举个例子,过去十余年来的政策一直是在为银行家大量印钞的同时,对美国、欧洲等地的其他所有人实行紧缩措施。这种做法类似于给癌症患者注射可的松,虽然可以暂时让患者感觉好些,但癌症依旧以其恶毒的方式在体内恶化。现在,他们已经耗尽了中央银行挽救资本主义的手段,而投资水平依然极其低迷。他们已经无计可施,因为如果不提高利率,通货膨胀将摧毁美国和欧洲的经济;但如果继续加息,金融崩溃的多米诺骨牌就会开始倒下。这正是西方资本主义难以为继的原因,局势极其危险。

另一方面,华盛顿正在加剧对华的「新冷战」。当我将美欧金融与经济体系的不可持续性与这一「新冷战」的升级联系在一起时,感到对人类未来深感绝望。

【五问】中美「新冷战」将何去何从?

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2015年,中国的经济增长对美国的资本主义体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国间形成了深度的共生关系。没有中国的经济发展,美国的资本主义不可能展现出如此强劲的活力。事实是,中国的储蓄实际上支撑了美国的国家财政、房地产市场、华尔街和工业。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特朗普会突然发起一场针对中国和华为的新冷战?更令人不解的是,拜登上台后,不仅没有缓解这一局势,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恶化?

本质上,硅谷和华尔街试图掌控中国的金融与科技巨头,因为中国有能力抵御它们联手的攻势。然而,美国在某种程度上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虽然在军事和经济等领域,美国仍然十分强大,且整体实力依然超过中国,但这一力量却是建立在赤字和持续亏损的基础上。因此,我将美国称为「纸老虎帝国」。美国人对此感到深深的不安,他们目睹着美国在全球GDP中的占比逐渐缩小,而与此同时,中国和印度等国家正在迅速崛起。他们十分担忧,中国的科技巨头以及中国的金融体系可能会成为真正的竞争威胁。

【六问】中国应如何应对「新冷战」?

瓦:中国应对这场针对自身的「新冷战」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寻求摆脱对美贸易逆差依赖的路径。当前,中国的工业,特别是传统产业如铝、钢铁、汽车和服装等,仍然深度依赖于对美出口。这些行业的出口依赖于美国的贸易逆差,而贸易逆差的存在又建立在美元的主导地位与霸权之上。因此,中国面临的一个重要任务是重新平衡经济,逐步将需求从依赖美国的贸易逆差转向依靠国内的经济繁荣。通过建立合理的社会保障制度或完善的养老体系,让国民在面对疾病和老年生活时能够依赖国家提供的有效保障,他们将能够更自由地将收入的更大部分用于消费。因此, 中国亟需在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之间推动一次重要的收入和财富再分配。

【九问】中欧关系未来如何发展?

毫无疑问,朔尔茨和马克龙都希望与中国维持良好的关系,但我们被禁止这样做。因为欧盟并非一个与美国平等结盟的主权组织,而是美国的殖民地。说欧盟是美国的盟友是不准确的,我们实际上是附庸,是领主的领地,是美国的殖民地。这不仅是欧洲的悲剧,也是世界的悲剧,同时也是美国人民的悲剧,因为他们的政府正将他们引向一场对抗,甚至可能是一场新的冷战或热战,这将对全人类造成伤害。

【十问】你觉得自己是身处局内,还是置身局外?

瓦:显然,我是个局外人。但如果我能为大多数人做些事情,我可以选择成为一个准备进入内部的局外人。只要我在进入内部的过程中不背叛外部的人,并能改善大多数人的生活,我就会采取这个行动。2015年时,我正是这么想的。然而,当留在内部的代价是必须站在反对外部人的立场上时,我宁愿选择回到外部。

如果我们能从更高维度审视当前的种种表象,便不会对眼前的巨大风险、震荡以及持续的拉扯和博弈感到意外。战争之所以被称为战争,是因为其中包含了无数场大小战役。要想准确预测战争的走向,我们必须具备极强的敏锐度,能够及时捕捉对手的出招方式,评估风险,并做出合理的应对策略。

如果有人感到后悔,那么无论战术多么成功,平衡把控得多么巧妙,这一局已经输了。

哦,对了,最后提一句,那本书的开篇场景讲述的正是萨默斯的故事。

瓦是个局外人,我们也是,而萨默斯则不同,他是圈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