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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数智乡村建设的现实难题

2024-03-29三农

数智技术逐渐融入紫金县的乡村建设,推动着紫金县农业农村的现代化转型,但目前数智化建设仍以试点为主,数智化建设赋能乡村振兴依然存在问题和挑战。

一、研究区域概况

紫金县位于广东省东中部,县内「全年气候温和,光照充足,雨量充沛,土质碱性」,具有种植茶叶的自然优势,迄今为止已有六百多年的植茶历史。2013年,深圳龙华区与紫金县结成全面对口帮扶关系。龙华针对紫金县的茶产业开展了「企业+合作社+农户+产学研机构」的产业帮扶模式,打造「物联网+区块链农产品溯源平台」,推动智慧茶园建设,以茶为突破口走出了一条乡村振兴新路径。在深圳龙华的倾力帮扶下,紫金县茶叶由「小叶子」成长为「大茶业」,成为「大湾区优质茶罐子」[10]。如今,紫金蝉茶成功跻身广东三大名茶,紫金县成为「中国茶业百强县」。不仅如此,茶产业「解决劳动就业20000多人,户均年增收11000元以上,全县茶企向农户、村集体分红965万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12年的7725元增加到2021年的19573元」。紫金蝉茶已成为该县农户就业增收致富的「金叶子」,紫金县已成为农民就地过上现代生活的幸福家园。因此,随着紫金县农业农村数智化转型,剖析数智乡村建设问题与挑战及其破解路径,对于加快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动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具有借鉴意义。

本次调查研究采用田野研究的方法,包括直接观察和半结构式访谈。选取紫金县紫城镇、苏区镇和龙窝镇中的五家不同规模的茶园进行实地考察,记录各茶园的种植区、加工区、科普展示馆等的日常运作。针对茶园工作人员及相关工作者的不同身份分为三类群体开展针对性访谈,受访者共22人,访谈时间为二十分钟至一个小时。围绕数智技术应用、茶园现状和茶产业发展等话题对茶园负责人员开展半结构式访谈。前往附近村委会了解本乡镇居民的就业情况和对口帮扶政策引导下的脱贫成果。对于参与茶产业的村民,围绕数智技术对他们的影响、日常生活、劳动情景等话题展开访谈。访谈对象基本信息见表1所示。

二、数智技术应用环节单一

数智技术应用环节指的是数智技术横向联结生产、研发、物流、销售等各个环节,贯穿供应链全链条,包括智能生产研发、数智采购仓储、可视化实时运输、精准供需对接销售服务、消费互联等。目前,数智技术主要应用在生产环节,销售和物流环节并未得到同步应用。针对于销售衔接环节,据茶园负责人员所言,建设电商服务中心旨在推进线上、线下双轨推广模式。然而,一方面,该中心的数智应用尚未成熟,生产与销售的衔接环节、线上与线下运营存在数据链条脱节问题,各系统独立运作未形成有机统一体,从而掉入信息孤岛陷阱。另一方面,线上销售平台的运营知识与经验不足,缺乏数智营销平台搭建的复合型科创人才。因而,与茶园日益扩大的生产规模相比,数智化销售空间发展相对滞后。在物流衔接环节,茶园的冷链、物流等系统还未实现数智化、标准化、规模化运作。部分规模较小的茶园,出于成本与技术的考虑,尚未拓展线上销售渠道。「电商平台发展起来需要成熟的物流运作系统啊,但是现在物流资源是零散分布的,物流(系统)还没有完全数智化转型。」(茶企负责人A02)由此可见,缺乏数智化的物流系统,物流资源难以集中,已然成为了茶企推动实现线上线下互动融合发展的障碍。

深究数智技术应用环节单一的原因,首先,企业依旧以传统信息系统建设的视角看待物流数智化问题,对于生产、流通及销售环节的数智化转型,缺乏顶层设计。其次,企业推动数智化系统建设时,各部门信息传递衰减、数据共享不足,导致各部门主体、各系统成为信息孤岛,依然存在「数据堡垒」的困境。再次,乡村经济相对落后,医疗卫生基础设施薄弱、农村教育资源缺乏等,对人才吸引力不足,这使得乡村缺乏具备电商运营知识、智慧平台系统设计经验的复合型数智化人才。

三、村民数智素养总体偏低

乡村居民是数智乡村的直接参与者,然而,当前数智技术并未深入渗透到茶农日常劳作中,村民仍未完全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一方面,紫金县的数智技术应用培训的主要对象是企业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茶农普遍缺乏机会系统学习茶产业数智化的相关知识,因而难以参与到日常的数智乡村建设中。另一方面,村民本身参与数智乡村建设的热情和意愿不高。「我们也有教他们(茶农)数控设备的操作,但是改变很难啊,学起来吃力,大多(茶农)还是习惯用以前的方法。」(茶企负责人A07)当前,茶农仍是依靠祖辈传承的技艺和日常实践积累的个人经验开展劳作的,对于数智化技术及知识尚未入脑入心入行。因此,数智技术嵌入农业乡村空间依然受到社会文化条件和经验的制约。

深究村民数智素养总体偏低的原因,一方面,在人口结构上,紫金县面临青壮年劳动力流失的困境,老龄化程度加剧。全县「60岁及以上人口为85338人,占18.19%,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62080人,占13.23%」,与2010年相比,「15-59岁人口的比重下降5.79个百分点,60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提高4.98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提高3.23个百分点」①。有技术、有能力、有经验的青中年人常年外出务工,留存县内人口年纪偏大,认知水平和受教育程度偏低,故难以融入数智乡村生活。另一方面,村民接受新知主观能动性程度偏低,对新技术和知识持有抵抗心理。「这个传感器也没多大用处,你看这树这么多,湿度(对茶叶质量)有什么影响?我都干了一辈子这活了,祖祖辈辈都这样干,相信机器还不如信自己。」(参与茶产业的村民C05)「我不想学它(机器)怎么用,它会把茶叶破坏掉的。」(参与茶产业的村民C07)可见,部分茶农对数智技术持怀疑态度,对自身知识储备及工作经验比较自信,排斥接受新知。

四、数智乡村治理路径滞后

在精准帮扶的政策引导下,紫金县乡村治理以自上而下(政府-企业-村民)的被动单向治理路线为主导,而自下而上(村民[1]企业-政府)的自觉能动反馈路径缺失。在自上而下的数智化乡村治理路径下,一方面,各主体营建需求、文化认知层面的差异成为各主体间的「数字壁垒」,各主体尤其是茶农未能充分融入数智乡村生活,制约当地数智技术的推广和实施。另一方面,各个主体间实际是管理与被管理关系,乡企主体间资源配置失衡。「我们小茶园都是人工采摘,(技术人员)是有来指导过,但(设备)条件跟不上,我们(理论知识水平和实践能力)也跟不上」(参与茶产业的村民C11)。小规模茶园的技术循环传导路径滞后,村民与技术人员之间尚未构建起点线面串联的数智技术传导回路。

帮扶政府、当地政府联合产学研机构合作为乡企提供数智技术和政策支持,规划着乡村的未来发展。「技术和物资都是他们(帮扶政府)带来的,当然我们(当地政府)也很配合,多亏这个对口帮扶政策,我们这里的村民生活才能改善。」(村委工作人员B01)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条件,政府主体都起着支撑作用。因而,政府不可避免成为数智乡村建设中举足轻重的力量,起主导作用。但是,乡村治理观念尚未与时俱进,在数智乡村建设过程中依然未摆脱传统治理意识观念的束缚,在现实的治理工作中仍然沿用传统自上而下治理方式。不少基层干部仍以「人治」的思维模式治村治事,没有做到全过程人民民主。村民政治冷漠、参与的程度与热情不高,在乡村公共事务治理上的自主性不足。(作者:苏沛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