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炉取暖
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坐在有暖气的房间，望着窗外的冰雪，居然想起了小时候冬日里用的脚炉。
现在成为收藏品的脚炉，在我们「小辰光（小时候，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仍然是江南一带较为普遍的用品，在冬日居家的日子里「派用场」。
脚炉，通常用铜制作，分炉体和炉盖两个部分。炉体一般为中空圆柱形，直径多数在25至30公分，高15至20公分，外侧有拎手。圆形炉盖上有许多小孔，按小孔分布大致有两种类型炉盖。一种是小孔为圆形，分布较为规则、均匀；另一种是小孔呈不规则形状，但整体上构成一幅图案。记忆中我家有两个脚炉，刚好是两种不同炉盖类型的，其中炉盖孔呈图案的那个似乎是外婆送给母亲的礼物，是「上代传下来的」，但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通过百度搜索「脚炉」图形，除圆形外，还有方形的，但我小时候没有见过这样的实物。
各色脚炉
脚炉的燃料是当时、当地取之方便的砻糠（稻谷碾成大米时脱下的外壳，故亦称稻壳）和刚燃烧过的稻草灰烬。使用脚炉前，在炉体内先放入砻糠，大约八九成满，再在最上面铺一层从大灶灶膛里取来、还呈暗红色的刚燃烧过的稻草灰烬，压紧后盖盖子，就可以了。火烫的稻草灰烬将从上向下、均匀地蔓燃砻糠，持续不断地通过炉体和炉盖散发热量。其中的关键环节是砻糠与稻草灰烬的比例以及稻草灰烬的燃烧程度，如果稻草灰烬过少或者烧过了头，都可能起不到引导砻糠蔓燃的作用而「熄火」。
脚炉燃料——砻糠（稻壳）（作者提供）
脚炉用途之一：烘脚
顾名思义，脚炉，其基本用途是用于脚部取暖——「烘脚」。烘脚时，人坐在凳子或椅子上，穿着鞋子的脚就搁在脚炉盖上。脚炉很烫，一般不适合脱了鞋只穿袜子搁在上面，也不能穿橡胶底或塑料底的鞋。那时我们穿的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纳就的布底鞋，是最合适穿着烘脚的。寒冷的冬天里，在家门口找个向阳、避风的角落，坐在凳子上，双脚搁在脚炉上，身上晒着太阳，全身暖洋洋的，那是十分温馨的儿时景象之一。
对于已会站立，但尚不能坐着烘脚的孩子，许多人家有一种叫立囤（圆形）或立箱（方形）的木制家具，其内部有一供孩子站立的栅栏底，脚炉置于栅栏下方地面，利用脚炉散发出的热空气向上原理，使站立的孩子冬日里不致挨冻受冷。
立囤取暖
记得上山塘街小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家很近，老师又非常宽容，天冷时允许我们带了脚炉上学，可把脚炉放在课桌下，边烘脚边听课或做作业，不会冻得直跺脚。考试做题的时候，老师甚至有时候还跑过来、弯下腰、伸出手在脚炉旁烘一烘取暖。
带脚炉上课的日子里，没有带脚炉的小伙伴们下课时会三五个一起围在一个脚炉边，每个人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把另一只脚搁在脚炉上。如果当时有相机把这样的场景拍下来，将是昔日校园课余时同学之间分享温暖的别样风景留痕。
脚炉用途之二：烘尿布
我们小的时候，左邻右舍几乎家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包括婴幼儿。各家用旧衣服、旧床单改制的各种颜色的尿布，晾在各家门口竹制三脚架上或从窗户伸出的竹竿上，被戏称为「万国旗」，也是那时的一道街巷风景。到了冬天阴雨冰冷的时候，一块干燥温暖的尿布，显得非常重要。此时，脚炉派上了大用场。
为了把洗干净的潮湿尿布用脚炉烘干，需要一个叫「脚炉囤」的东西。「脚炉囤」是附近农民手工编织出售的圆柱形稻草制品，它的直径比脚炉大些，比脚炉的高度也要深些，有盖。把需要烘干的尿布沿「脚炉囤」的边放在「脚炉囤」里，然后把脚炉放在尿布上，就可以了。把脚炉拎手立起来，还可搁置一二块需要烘干的尿布。不能把尿布直接放在脚炉盖上，那样会有可能把尿布烤焦了，甚至引起火灾。从脚炉囤里拿出来的烘干尿布，既干燥，又暖和。脚炉和「脚炉囤」配合使用，在阴冷的冬天里实在是非常好的有使用尿布或类似布制品家庭的烘干设施。
脚炉囤（作者提供）
脚炉用途之三：爆毛豆
儿时使用脚炉最让人兴奋的其实不是用来烘脚，而是用它来「爆毛豆」。几个小伙伴围着脚炉坐在一起，把脚炉盖从炉体上取出，反过来放在炉体上，里面放上从家里「偷」出来的干「毛豆」（即黄豆），利用脚炉的温度爆烤黄豆。用筷子或随便哪里找来的小木棍，在脚炉盖上不断拨动黄豆，过些时候黄豆就会噼噼啪啪地「跳」起来，或是裂开了最外面的薄薄的皮，或是略微显出淡淡的烤焦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黄豆通常不是一起烤熟的，而是一粒一粒地先后烤熟，因此小伙伴们需要挨顺序「享用」，你吃一粒，再他吃一粒，然后再我吃一粒……每循环轮换一次，每人可得爆烤好的黄豆一粒。每个人都馋馋地等着轮到自己的那一粒。虽然每次只有一粒爆烤黄豆，但吃在嘴里那个香和享受，那种小伙伴们围着脚炉在一起合作的氛围，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是那样的清晰和亲切。
爆黄豆（作者提供）
END
◆ 作 者：王寅初
◆ 责 编：沈 瑶
◆ 美 编：王丽媛
◆ 审 核：王来刚
◆ 图 片：作者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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