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瞬息萬變的時代潮流中,一場科技界的盛宴於3月19日淩晨4時(台北時間)在全球矚目中盛大啟幕。在加州聖荷西會議中心,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近三萬名走在科技前沿的從業者,共同見證了這場罕有的商業海洋中的璀璨繁星。輝達公司的創始人兼執行長黃仁勛,以其標誌性的永恒皮衣形象閃亮登場,攜帶一款顛覆性的宇宙級GB200超級芯片,再次登上了科技創新的神殿。
時光追溯至兩年前,輝達推出的專為人工智慧設計的p00芯片,憑借其強大的效能在市場上炙手可熱。而今,黃仁勛手中這塊擁有2080億個晶體管、每秒2億次運算能力的雙核4奈米芯片GB200,其效能比p00提升了30倍,不僅進一步推動了AI訓練成本的降低,振幅高達75%,更如颶風般席卷全球科技界,將黃仁勛推向了科技殿堂的更高處。
伴隨著AI風暴的狂潮,GB200猶如一只巨鵬之翼,托舉起黃仁勛攀登科技高峰的道路。毋庸置疑,他已成為繼賈伯斯和馬斯克之後,最為閃耀的「超級符號」。在GTC大會落幕之際,有媒體甚至評論道:「全球眾多CEO正競相爭取與黃仁勛交流的機會」。
在此之前,圈內外更多地關註黃仁勛的財富傳奇。2月22日,輝達公布了一份令人瞠目的財報:2024年首月,公司營收飆升至609億美元,較2023年全年總收入增長近2.3倍,凈利潤達到298億美元,同比勁增581%。財報釋出的當天,輝達股價狂飈,創下了華爾街歷史上單日最大漲幅記錄,隨後引領全球半導體行業進入了歷史性時刻。2月23日,輝達股票每股價格突破800美元,成為世界上首家市值超過2萬億美元的芯片企業。
然而這只是輝達崛起的序章。十天之後,該公司市值飆升至2.13萬億美元,一躍成為全球市值第三大的公司,僅次於微軟和蘋果。3月7日,輝達股價再次上漲4.47%,收盤價為926.69美元,市值達到驚人的2.32萬億美元。如果將市值比喻為一個國家的GDP,那麽輝達的排名足以緊跟美、中、德、日、印、英、法之後,位居全球第八。
黃仁勛的個人財富也隨之火箭式攀升,從一年前的140億美元瞬間躍升至693億美元,全球富豪榜上位列第21,已然屹立於財富金字塔的頂端。然而,這一切成就的背後,黃仁勛的成長歷程並非一片坦途。
1963年,黃仁勛出生在台灣台南,父親是一位化學工程師,母親則是一名小學教師。在動蕩不安的時代背景下,他先是跟隨父母搬遷至泰國,九歲那年,又與哥哥一道被送到美國叔叔家中,開啟了艱苦的異國童年歲月。叔叔疏忽地將他們送入一所專為問題青少年設立的寄宿學校,那裏充斥著肯塔基州底層社會中最粗魯、暴力和好鬥的年輕人。瘦弱矮小、留著長發且與眾不同的黃仁勛自然而然成為了欺淩的物件,不僅要忍受侮辱和毆打,還得負責打掃所有的男生廁所。為了盡量融入這個環境,他甚至模仿其他人學會了抽煙,但這並未能改變他的處境。
直到親生父母的到來,黃仁勛的生活才逐漸回歸正軌,並開始嶄露頭角。他憑借對桌球的熱愛,打入全美排名前列;對電腦的癡迷,則讓他成為各類電腦和科學社團的活躍分子。由於學業出眾,黃仁勛在高中階段連跳兩級,16歲便考入奧勒岡州立大學電子工程系,開啟了他才華橫溢的學術之旅。
1984年,黃仁勛完成學業後,先後在AMD和巨積(LSI Logic)擔任工程師,然而在工作中逐漸意識到自己對行業的認知還有很大的空白,遂決定深造,奔赴史丹佛大學攻讀電子工程碩士學位。他對在巨積的經歷尤為珍視,這家公司在眾人追逐CPU開發熱潮時,獨具慧眼地聚焦於當時鮮有人關註的圖形芯片領域。在巨積從事設計工作的兩年間,黃仁勛主動申請調往銷售部,迅速晉升為部門總經理,跨職能的歷練極大地豐富了他的行業視野。彼時,電腦行業正在蓬勃開發中,圖形芯片方興未艾,黃仁勛仿佛搭上了駛向未來的快車,靜待機遇降臨。
時光流轉至1993年,在矽谷聖荷塞的一家名為丹尼的24小時連鎖餐廳中,三位年輕才俊時常聚首,他們是史丹佛校友馬拉科夫斯基(Chris Malachowsky)和普裏姆(Curtis Priem),以及黃仁勛本人。自1992年起,他們在此頻繁探討電腦技術的發展趨勢,出於對遊戲的熱愛,他們構想設計一種芯片,既能大幅提高遊戲中的影像處理速度,又能創造出更為真實的視覺效果。盡管當時CPU市場已被AMD和微軟等巨頭把控,黃仁勛堅持認為世界不需要另一個CPU制造商,於是他們醞釀了一個膽識過人的決策——建立一家專註於為遊戲主機開發3D圖形加速芯片的公司。
為實作這一目標,黃仁勛主動咨詢業內專家,得到的回答並不樂觀:「市場上已有數十家類似公司競爭激烈,你現在涉足恐怕前景堪憂。」那時的聖荷塞大部份地區仍未開發完全,三人暫且以丹尼餐廳為臨時辦公室,經常在便宜的咖啡陪伴下,耗上四五個小時暢談公司的宏偉藍圖,直到親眼見證鄰近銀行屢遭搶劫,他們才意識到此處不宜久留,連公司的名字「NVIDIA」(輝達)都還未正式敲定,他們就匆匆遷出了餐廳。
三人中,年紀最輕的黃仁勛被選為公司執行長,原因在於他的快速學習能力和敏銳洞察力。對於初創企業而言,首要任務是籌集資金。幸運的是,黃仁勛在巨積的前雇主對他頗具賞識,將其介紹給了紅杉資本的投資人。面對黃仁勛略顯生澀的PPT講解,投資人雖流露出不悅,但終究投資了200萬美元,並嚴肅警告:「盡管我不情願,但我還是會資助你。但如果你浪費了我的投資,後果自負。」當時,Windows作業系統尚處於初級階段,互聯網尚未普及,CPU效能受限,優質遊戲公司寥寥無幾,遊戲市場看似一片空白。然而,黃仁勛堅信這片市場蘊藏著巨大潛力,他決心打造一款革命性的產品,徹底改變世界,哪怕從零開始。
1995年,經過兩年精心研磨,輝達的第一代3D圖形芯片NV1終於面向市場亮相。這款產品獨辟蹊徑地采用了創新的四邊形成像技術,不僅能高效處理圖形,還兼具音樂播放功能,並可搭配操縱桿變身為遊戲裝置,在當時堪稱「空前之作」。然而,面對業界普遍采納的三角形成像標準,NV1的獨特設計顯得不合時宜,消費者對此猶豫不決,不願買單。輝達甫一踏足市場,便因資金鏈瀕臨斷裂,瀕臨破產邊緣。
關鍵時刻,日本電玩巨頭世嘉伸出了援手,他們正急於與競爭對手任天堂一較高下,看中了輝達的潛力,註入700萬美元的資金,委托輝達開發一款專屬的秘密武器。曙光初現之際,一場意想不到的轉折陡然而至。微軟適時推出了基於Windows 95系統的Direct 3D技術,並明確聲明只支持基於三角形圖形芯片介面,這意味著固守四邊形理念的輝達,無論開發與否,都將陷入兩難境地:若繼續開發,產品將與Windows系統不相容;若放棄開發,已生產的數十萬片顯卡將淪為廢品,公司無疑將走向滅亡。
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黃仁勛痛定思痛,決定勇敢面對世嘉,坦誠告知因技術路線的失誤,原有芯片已無繼續開發的意義,但仍懇請世嘉按照合約支付款項,盡管這令他感到極為尷尬。出乎意料的是,世嘉慷慨接受了這一請求。
這次挫折成為黃仁勛創業道路上最為刻骨銘心的教訓,他稱之為「一次飽含羞愧的失敗」。為了保住輝達,黃仁勛痛下決心,將公司規模從100多人裁減至30余人,即便如此,手中的資金也只能維持公司營運六個月。面對絕望,黃仁勛采取了一項大膽舉措,孤註一擲將所有余資投入到一款未經驗證的新型芯片上,抱著「即便是死也要拼一把」的決心。
1997年,輝達帳戶余額僅夠發放一個月薪資的緊要關頭,Riva128橫空出世,這款產品不僅無縫對接Windows最新的圖形標準,效能更是遠超競爭對手數倍。上市短短四個月,Riva128銷量突破百萬片,創造了市場奇跡。同年,黃仁勛接到了台積電創始人張忠謀的電話,兩位芯片業巨擘就此達成默契:輝達專心致誌於芯片設計,生產環節則放心交給台積電來完成。
此後,輝達憑借效能卓越的TNT、TNT2等系列產品,一路過關斬將,成功在芯片市場立足。1999年底,公司上市不久,黃仁勛出其不意地推出了革新性的顯卡芯片——GeForce256,並首次提出了GPU的概念,這一創舉如同開啟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門。
自GPU誕生以來,其對傳統處理器芯片的挑戰從未停歇。相較於長久以來主導電腦領域的CPU,GPU最大的有利競爭在於其高效的並列處理能力。如果說CPU如同一條單一的車道逐個處理任務,那麽GPU則如同一張交織縱橫的資訊高速公路網,能夠同時處理海量細碎的資訊,兩者效能上的差異恰似單車道與立體交通網的區別。
不僅如此,GPU在硬體層面實作了多項突破,不僅能提供更清晰銳利的視訊畫面、渲染更生動逼真的遊戲場景,還能夠解決復雜度極高的三維計算難題。可以說,GPU徹底顛覆了電腦圖形學領域,引領處理器芯片邁入了加速計算的新紀元。黃仁勛對此充滿自信:「創新永無止境,只要有顯視器和像素的地方,就有輝達廣闊的發展空間。」然而,他最初對GPU潛力的預估還是保守了。
2000年,史丹佛大學電腦圖形學研究生Ian Buck為追求極致遊戲體驗,在【雷神之錘】中創造性地串聯了32塊GeForce顯卡,並配以8台投影機構建出全球首台8K分辨率的遊戲裝置。GeForce顯卡出色的效能令Ian Buck頗感震驚,他進一步探索並破解了GeForce中內建原始編程功能的「著色器」,透過利用其平行計算單元,組裝出了一台價效比極高的超級電腦。幾個月後,Ian Buck成為輝達團隊的一員。
這一發現啟發了黃仁勛,意識到如此強大的GPU如果僅僅局限於顯卡用途,實在是極大的資源浪費。於是,在他的領導下,輝達於2006年推出了CUDA架構,使得即使是普通的程式設計師,也能透過熟悉的程式語言,僅憑一台搭載GPU的膝上型電腦,實作圖形處理的同時高效進行數據運算。黃仁勛果斷決定:「務必讓CUDA在每一枚GeForce顯卡上都能發揮作用,讓超級計算走進尋常百姓家。」
然而,推動變革的道路並不平坦。黃仁勛矢誌將超級電腦普及給大眾使用者,為此五年間投入了5.6億美元,遺憾的是,市場反響並不熱烈,普通消費者對此並無太大興趣。在那段艱難的日子裏,輝達只能將產品主要推銷給諸如分子動力學模擬、天氣預測等狹窄且盈利有限的科研計算領域,甚至為了拓寬銷路,黃仁勛還嘗試與通用磨坊合作,利用CUDA協助他們模擬冷凍披薩的熱物理過程。
輿論不乏嘲諷之聲,認為輝達耗費數十億美元卻專註於學術和科學計算的邊緣地帶。市場的冷漠反映在股價上,輝達市值長時間徘徊在10億美元附近,到2008年底,股價狂跌70%。投資者們焦躁不安,敦促黃仁勛調整策略,強調盈利的重要性。然而,黃仁勛堅守信念,堅信加速計算時代必將到來。
轉折點悄然而至。2009年,多倫多大學電腦科學系教授傑佛瑞·辛頓(Geoffrey Hinton)給輝達發來一封電子信件,他表示自己剛剛建議上千名機器學習研究人員購買輝達顯卡,並詢問能否贈送他一塊顯卡作為報酬。輝達給出了否定的答案,若是他們當時預見辛頓將成為後來被譽為「AI教父」的人物,或許會收回這一倉促決定。
實際上,辛頓的研究團隊一直在使用CUDA平台訓練電腦神經網路,CUDA的威力讓他驚嘆不已。盡管遭到拒絕,他仍堅持不懈地指導兩名學生亞歷斯和伊爾亞,用兩塊GeForce顯卡進行模型訓練。經過三年的努力,亞歷斯攜其驚艷之作——AlexNet視覺辨識神經網路,參加了當年的ImageNet大賽,並一舉奪冠,從而標誌著深度學習摺積網路模型正式誕生。
在此之前的某個時期,谷歌已經成功訓練了一個神經網路,該網路能從千萬張圖片中準確辨識出貓的形象。這些裏程碑式的事件揭示了GPU在深度學習領域無可替代的作用,也預示了輝達CUDA架構將構築起一道堅固的壁壘,助其成長為一家偉大的公司。
盡管業界對於耗資百萬美元、匯聚千台電腦及一萬六千個CPU的計畫持懷疑態度,但AlexNet憑借僅兩塊GeForce顯卡實作了顛覆性突破,彰顯出輝達專為神經網路訓練最佳化的GPU遠勝通用CPU百倍以上的效能。黃仁勛長久以來近乎執著的堅持,在這一刻得到了有力印證,他深信神經網路將深刻重塑世界格局。在這關鍵時刻,他在公司內部通訊中宣告:「我們將全面邁進深度學習時代,自此,輝達不再僅限於圖形計算的身份。」
因洞察未來趨勢,輝達毅然舍棄了利潤豐厚的手機移動硬體市場,轉而聚焦於創造能夠解決傳統電腦無法攻克問題的新型電腦。「我們的使命就是開創普通電腦無法企及的技術疆域。」黃仁勛如是堅定了方向,在加速演算法的道路上勇往直前,靜待變革風暴的到來。
2017年,谷歌推出了具有革命意義的Transformer架構,其具備理解上下文的能力,為AI進步搭建了堅實的彈板。緊接著,OpenAI運用此技術構建了第一個「生成式預訓練Transformer」。在2020年的GTC大會上,輝達推出了基於嶄新架構的DGX A100超級電腦,一舉重新整理了16項效能記錄,執行速度較上代產品提升了4.2倍。這款神器甫一亮相便引發行業震動,各路巨頭爭相采購,迅速形成供不應求的局面。
同年,黃仁勛別出心裁地舉辦了一場直播活動,從自家廚房中搬出一塊宛如大麥克般的DGX A100,幽默調侃道:「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顯卡’!」時光流轉至2022年底,ChatGPT橫空出世,以其震撼的語言理解和文本生成能力顛覆世人對人工智慧的傳統認知。緊隨其後,多模態和大規模模型技術在全球範圍內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昭示著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啟,而這一切皆由一塊芯片的核心驅動力所支撐。
在黃仁勛的掌舵下,輝達已躍升為全球最炙手可熱的公司之一,市場份額高達90%,幾乎獨占AI芯片領域鰲頭,市值更一度突破兩萬億美元,榮膺全球第三大公司。當人們傳頌輝達的成功傳奇時,黃仁勛卻時常憶起那些艱難抉擇與困苦掙紮:面對穩定發展的手機移動市場,他毅然決然地轉向尚不明朗的AI技術研發;CUDA的研發過程中,公司利潤承受重壓,但他頂住了所有的質疑與壓力;初創時期那次差點導致公司破產的「三角困境」,至今仍是他心中難以忘卻的教訓。他甚至將加州總部大樓設計成三角形,連辦公家具和地毯都融入了三角元素,以此銘記那段坎坷歷程。
歷經三十年風雨洗禮,昔日的艱辛如今已沈澱為從容。在一次訪談中,當被問及倘若預知今日輝達的輝煌成就,是否還會選擇創辦這家公司時,黃仁勛朗聲大笑:「開玩笑!我可是傾註了一切才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