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李海濤/文 新質生產力的主要特征是「高科技、高效能、高品質」。在當下和未來的全球經濟發展局勢下，該特征決定了與新質生產力相關的行業，必然是全球各國都重視的核心產業，包括人工智慧、半導體、芯片、生命科學等。
企業要參與這些產業，首先要讀懂產業的全球發展趨勢，將自身的發展命題置於全球產業發展的大背景之下，才能順勢而為，獲得持續的發展良機。
在自動駕駛、金融科技、基因測序、機器人和3D打印等顛覆性技術中，人工智慧都是核心技術的催化劑。以人工智慧為核心的顛覆性技術將推動第四次工業革命，算力則是人工智慧的行業底座。
創立於2009年的潤澤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下稱「潤澤科技」），就是一家以大數據中心（IDC）、智算中心（AIDC）為核心業務的算力基礎設施營運服務商，在廊坊、平湖、佛山、惠州、重慶、儋州、蘭州等地投資營運算力基礎設施產業集群，在全國合計規劃61棟智算中心、約32萬架機櫃。
伴隨AI技術爆發為行業帶來新的激增需求，潤澤科技算力基礎設施業務發展良好。目前，潤澤科技已投產機櫃數量約7.6萬架，成熟的算力中心上架率超過90%，處於行業領先地位。2023年，潤澤科技的營業收入達43.51億元，凈利潤達17.62億元，連續五年實作收入和凈利潤的穩步增長，年復合增長率分別為44.83%和93.13%。
行動網際網路和全球人工智慧技術發展浪潮帶來的多樣化投資和創業機會，正推動潤澤科技的持續發展。
本文透過第一性原理拆解行業關鍵要素，試圖理解潤澤科技智慧算力基礎設施的戰略布局以及背後的底層邏輯，以期為中國企業參與新質生產力建設和人工智慧創業浪潮提供借鑒和參考。
產業的全球趨勢
1961年，人工智慧之父約翰·麥卡錫提出「UtilityComputing」（效用計算）的概念，這也是全球電腦界奮鬥了半個多世紀的宏偉目標：「有一天，計算可能會被組織成一個公共事業，就像電話系統是一個公共事業一樣。 」
如今，這一預言正在成為現實。
2024年初，投資管理公司ARK釋出了一篇名為【大膽構想2024：顛覆常規，定義未來】的年度研究報告。ARK創立於2015年，以其對顛覆性創新技術的專註而聞名。該公司預測，人工智慧、公共區塊鏈、多組測序、能源儲存、機器人五大顛覆性技術，將使得全球經濟增速從過去125年的平均3%，提升至超過7%。
ARK提到的所有顛覆性技術中，人工智慧都是核心技術催化劑。具體到人工智慧的關聯產業，從發展的先後順序看，人工智慧的技術紅利將優先擴散到基礎設施和套用創收，最後是生產力的提升。
在第一階段，人工智慧的發展將對基礎設施提出升級的要求，包括半導體（芯片設計、芯片制造、記憶體、芯片制造裝置等）、數據中心、伺服器和網路、公用事業（尤其是電力，電力是算力的基礎）、雲端運算等。典型公司包括輝達、安謀國際、台積電、思科、新思科技、芯源系統、科磊等。
在第二階段，人工智慧的套用加速落地，透過將人工智慧整合到產品中創造收入，包括軟體、IT服務、智慧硬體、社交媒體等。典型公司包括蘋果等科技巨頭，ServiceNow、Datadog等軟體公司以及Snowflake、MongoDB等IT服務公司。
到了第三階段，人工智慧將賦能各行業生產力的提升，最先受益的行業包括軟體服務、商業服務、專業服務行業、零售行業、醫療保健行業、媒體行業等。
可以說，以人工智慧為核心的顛覆性技術將推動第四次工業革命，算力則是人工智慧的行業底座。實際上，算力也正成為經濟增長的新引擎。
原中國電信總經理李正茂在【算力時代三定律】中指出，在算力方面每投入1元，將帶動3元至4元的GDP經濟增長。國際數據公司IDC分析了15個主要經濟體樣本的數據發現，計算力指數平均每提高1點，國家的數位經濟和GDP將分別增長3.6‰和1.7‰，該趨勢在2023至2026年將繼續保持。
一個顯著的例證是，受益於人工智慧浪潮，2024年6月6日，人工智慧芯片巨頭輝達市值突破3萬億美元。輝達的市值超過了蘋果，成為市值僅次於微軟的全球第二大上市公司。
從1萬億美元增長到2萬億美元，輝達用了9個月時間；從2萬億美元增至3萬億美元，輝達僅用了不到3個月時間，其成長速度遠超蘋果、微軟等科技巨頭。截至2024年8月22日，輝達市值幾經起伏，但仍在3萬億美元之上。
3月19日，輝達創始人黃仁勛在輝達圖形處理單元技術大會（NVIDIA GPU Technology Confer－ence）描述了這個行業的邏輯演變。
「數據中心曾被視為公司的成本中心和資本支出，你會認為它是一項成本。然而，工廠是另一回事，它能夠賺錢。生成式人工智慧的新世界將產生一種新形式的工廠。」在黃仁勛看來，輝達不是制造芯片的公司，而是建造數據中心的公司，這和人們以前買賣芯片的方式不同。輝達的機會不在於GPU（圖形處理器）的機會，他們正在開拓數據中心市場，該市場每年的全球價值達到約2500億美元。
5月23日，輝達釋出2025財年第一財季財報（自然年截至2024年4月），營收為260.44億美元，超過此前市場預期的246.5億美元，大幅增長262%，環比增長18%；凈利潤148.8億美元，同比增長628%。
隨後，輝達股價首次突破1000美元/股。輝達同期宣布的股票分拆計劃（1拆10）令投資者信心倍增。其中，一季度輝達數據中心業務營收達到創紀錄的226億美元，環比增長為23%，在其總營收占比接近87%，「占比還將進一步擴大」。
作為此輪技術變革的領頭羊，美國在計算能力和基礎設施上有明顯優勢，美國超大互聯網企業算力投入大幅增長。
與此同時，中國也正在迎頭趕上，而首要之舉就是提升人工智慧的「底座」——國家整體算力水平。迄今為止，中國的算力行業經歷了四個階段。
2013年前，2G、3G時代互聯網普及率穩步提升，IDC行業處於發展早期，下遊客戶以金融行業為主，處於緩慢發展階段。
2014年至2020年，4G普及後，行動網際網路進入紅利期，流量激增推動IDC行業高速發展，下遊客戶以互聯網行業為主，數據中心供不應求。
2021年至2022年，互聯網行業發展放緩，數據行業本身也有大量新興玩家湧入，行業整體進入供過於求的狀態。隨著2020年「雙碳」政策、2022年「東數西算」工程的出台，環一線城市IDC資源和能耗指標成為稀缺資源。
2023年後，ChatGPT（人工智慧技術驅動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的橫空出世標誌著全球智算元年的到來，國內IDC的供需格局也隨之改善，行業迎來高速增長時期。
中金公司數據顯示，未來全球算力規模的年復合增長率將超過50%。IDC作為提供算力的基礎設施，仍將長期處於高速增長期，預計未來年復合增長率將超20%。
目前，中國算力布局正處於連點成線、密織成網的早期階段，以IDC行業為代表的算網底座基礎設施大有可為。
用第一性原理拆解行業關鍵要素
即使身處朝陽行業，參與者行穩致遠的前提也必須是從行業「第一性原理」出發，以終為始來設計商業模式。
數據中心行業的第一性原理可以用一句話來描述——高盈利的單個數據中心乘以貼近需求的規模化擴張。其中，高盈利的單個數據中心需要用低成本的綠色電力，以最高效方式轉化成為終端使用的大算力。實作這個目標，背後需要幾個要素。
第一個要素是低成本的綠色電力。首先是區位選擇，數據中心的位置要貼近算力使用市場需求，從而能夠使用便宜的電力；其次是電力結構的最佳化，比如大量使用綠色電力等。數據中心配備供配電系統、降溫散熱等裝置，需要充足的電力供給保障IT裝置及散熱裝置營運，耗電量龐大。
有研究數據顯示，電力占據大模型訓練成本的近六成。2022年全年，中國全國數據中心耗電量達到2700億千瓦時，相比2021年同比增長25%，占全社會用電量約3%，相當於同期三峽電站累計發電量2.5倍。
隨著互聯網數位化行程加速推進，國際數據公司IDC預測，到2024年，全國數據中心用電量占全社會用電量的比重將提升至5%。伴隨智算時代來臨，耗電量占比將進一步走高，低成本的綠色電力是維系數據中心的基礎要素。這也是為什麽馬斯克和黃仁勛都在2024年提出「算力的盡頭是電力」的觀點。
第二個要素是提升電能使用效率，降低PUE（能源使用效率）。PUE的數值越低，表示數據中心能源效率越高，即更少的能量被用於非工廠裝置。「東數西算」工程就明確要求到2025年，東部樞紐節點數據中心PUE小於1.25，西部樞紐節點數據中心PUE小於1.2。
目前，行業內公認降低能耗最好的辦法是液冷技術，即利用液體來吸收和轉移機器工作時產生的熱量。相比傳統的風冷系統，液冷技術可以節省30%到50%的用電量。
IDC數據顯示，2023年全年中國液冷伺服器市場的規模達到15.5億美元，與2022年相比增長52.6%。預計從2023年到2028年，中國液冷伺服器市場的年復合增長率將達到45.8%，到2028年市場規模將達到102億美元。液冷技術的普及和推廣被視為數據中心行業的一次重大變革。
第三個要素是提供終端使用的大算力。一方面是算力結構的最佳化，實作從通用算力到包含智慧算力、超級算力的綜合算力的轉變；另一方面是渠道與客戶的拓展，包含著拓展優質頭部客戶、提高上架率和算力使用率。
有了這三個要素，單個數據中心的高盈利效能夠得到保障。這時就可以發展集群型、超大型數據中心，可以采取的措施包括提升數據中心效能、彈性擴容和利用規模效應來降低成本。下一步，就是選擇貼近算力需求的、綜合成本較低的區位，實作全國乃至全球規模的擴張。
讀懂行業的第一性原理，我們可以清楚看到數據中心行業具有重資產、長周期、重營運的特性，前期需要對地產、電力、裝置投入大量資金，2年到5年後產生營收，5年到10年甚至更長時間後才能開始盈利。盈虧平衡後，企業利潤開啟滾雪球式增長。
潤澤科技的發展歷史驗證了行業的發展規律。潤澤科技采用自建園區級算力中心，整體投入較大，透過與下遊客戶簽訂10年至15年的合約，伴隨客戶持續增長的數據和算力需求。
2023年，潤澤科技的營業總收入達到43.51億元，比上一年增長了60.27%；凈利潤17.62億元，同比增長47.03%。自2019年實作盈利1.27億元以來，潤澤科技的歸母凈利潤已連續5年穩步增長，年復合增長率達到93.13%。
目前，潤澤科技正在全國多個園區規劃建設新一代智算中心計畫。廊坊B區新一代液冷AIDC智算中心計畫已正式開工建設，建成後單棟智算中心可容納16384台高效能伺服器，滿足13萬張以上算力卡的集群執行，為高復雜度、高計算需求的萬億級大模型訓練提供服務支持與技術保障，與OpenAI、谷歌、Meta的訓練卡級別大致相當。
換句話說，中國如果要追趕國際上的人工智慧企業，必須要有這種訓練集群才能追趕得上。
目前，行業頭部的幾位玩家做法並不統一。有的企業把IDC行業當作房地產行業，只註重跑馬圈地；也有企業把IDC當作能源行業，想要依靠自身資源實作發展。可以預見，這些企業都將在發展的過程中遭遇天花板。
潤澤科技則遵循了算力行業的底層邏輯，確保技術實力能夠始終與市場需求保持同步甚至領先，以有效應對行業各類技術更新帶來的挑戰，走出了一條前期平緩、後勁十足的發展曲線。
從行業未來出發，決定當下的發展要點
讀懂數據中心行業第一性原理，我們也不難得出行業未來的走向：集群化、算力化和低碳化。
集群化指數據中心成集群發展，尤其是在核心區域集中布局。算力化指算力2.0時代到來，算力由基礎算力向智慧算力發展，異構算力需求崛起。
異構算力是指在一個計算系統中使用了不同型別和架構的處理器的計算能力。這些處理器可能包括傳統的CPU（中央處理器）、GPU、FPGA（現場可編程門陣列）、ASIC（專用積體電路）等，每種處理器適用於不同型別的計算任務。低碳化指PUE最佳化和可再生能源替換行程加快，打造「零碳/低碳數據中心」成為產業基本面。
潤澤科技在三個方向上都已布局多年。
首先是集群化。潤澤（廊坊）國際資訊港計畫於2010年正式投資建設，已建設共計12棟高等級算力中心、7萬架機櫃，為國內最大的超大規模園區級集群。廊坊總部只是序曲。
2019年，潤澤科技開始在全國布局，趕上新基建的國家戰略，現在已經在全國6大節點、7個園區布局AIDC人工智慧計算中心集群，分別位於京津冀（廊坊）、長三角（平湖）、大灣區（佛山、惠州）、成渝（重慶）、海南自貿港（儋州）、一帶一路（蘭州）。
在算力化方面，2023年起，潤澤科技開始牽頭在京津冀園區和長三角園區建設智算中心，吸引了一批人工智慧頭部公司將核心訓練模組部署於此。在未來算力主要套用場景方面，潤澤也做了布局。
在調研期間，筆者和團隊看到潤澤科技的團隊正在研發的人形機器人。這個名叫「小心心」的機器人能夠自如地伸展胳膊、做自我介紹、與人進行簡單的溝通互動。「小心心」代表了潤澤科技在獨立計算領域的努力方向：做智慧人形機器人，服務中國龐大的老年群體，成為他們可以信任和依賴的「在家兒女」。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末，中國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達到2.97億人，占全國總人口的21.1%。其中，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為2.17億人，占總人口的15.4%，中國人口老齡化趨勢正在加速。
與此同時，2023年全國出生人口為902萬人，比上一年減少54萬人，出生人口正在逐年減少。老年人數量龐大，年輕人口數量減少，老年人的照護問題將會成為社會的剛需問題。
最後是低碳化。AIDC的大算力對散熱效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幾乎所有AIDC都面臨散熱不足、能耗過大的問題。基於冷卻介質的選擇上，液冷有望替代風冷達到更高效的散熱預期。此外，散熱預計將從房間級、機櫃級、伺服器級向芯片級演進，更加貼近核心發熱源。
2021年，潤澤科技與北京電信、國內知名互聯網企業進行液冷綠色智算中心計畫合作。
2023年底，潤澤科技交付了業內首例整棟純液冷綠色智算中心——潤澤（廊坊）國際資訊港A-11智算中心。計畫整體采用「智慧低碳全域制冷系統」技術，在實作伺服器液體制冷的同時，透過末端小風墻短距離高溫送風的方式，實作伺服器全域制冷，最大限度實作IT裝置的「全自然冷卻」。此外，A-11智算中心充分套用余熱回收系統和中水水迴圈系統等，最大程度減少資源消耗和碳排放。
2024年6月，國家工信部、發改委、商務部、國管局、金融監管總局、國家能源局六部委公布「2023年度國家綠色數據中心名單」，潤澤（廊坊）國際資訊港A-7數據中心、A-18數據中心透過了2023年國家綠色數據中心評選，獲評「2023年度國家綠色數據中心」。在此之前，潤澤（廊坊）國際資訊港A-2、A-3、A-5、A-6數據中心已經相繼獲評「國家綠色數據中心」。
在發展AIDC的同時，潤澤科技的傳統IDC業務也在穩步推進，2023年共新增交付了5棟算力中心，合計約3萬架機櫃。截至2023年末，潤澤科技共交付了13棟算力中心，近8萬架機櫃，機櫃數量較2022年末增長了65.22%，在業內處於領先地位。
AIDC是一個對資本集中度要求很高的行業，傳統IDC業務的穩定發展為潤澤拓展新型AIDC業務，參與新質生產力建設提供了支撐。
潤澤科技布局人工智慧產業是一個長線工程，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參與新質生產力建設的三大原則。
第一，用全域性戰略眼光，讀懂產業的全球發展趨勢。
新質生產力的主要特征是「高科技、高效能、高品質」。在當下和未來的全球經濟發展局勢下，這一特征決定了與新質生產力相關的行業，必然是全球各國都重視的核心產業，包括人工智慧、半導體、芯片、生命科學等。
因此，企業要參與這些產業，必須先讀懂產業的全球發展趨勢，將自身的發展命題置於全球產業發展的大背景之下，才能順勢而為，獲得持續的發展良機。
第二，用第一性原理思維方式，拆解行業發展要素。
科技行業的發展一直嚴格遵循著第一性原理，谷歌、亞馬遜、微軟等全球互聯網科技企業的發展都可以作為例證。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標誌是「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這涉及到行業要素的根本性拆解，也必然需要第一性原理的思維方式，以此決定企業的發展戰略和重點。
第三，以長期主義為指導，深耕不斷，持續創新。
新質生產力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品質的特征，誕生於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和產業深度轉型升級之中。這些都決定了新質生產力的參與企業必須長期持續創新，才能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潤澤集團在進入AIDC行業之後，堅持以創新的方式提升效率、開辟居家機器人賽道，是正確的舉措，但也需要長期試錯、糾錯，才可能有持久成效。
（作者系長江商學院院長、長江商學院金融學教授、傑出院長講席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