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植物園中盛開的陜西羽葉報春（3月13日攝）。
3月13日，張瑩（右）在實驗苗圃檢視陜西羽葉報春的生長情況。
3月12日，西安市蓮湖區遠東實驗小學校園科普館中展示著學生制作的有關陜西羽葉報春的作品。
3月12日，在西安市蓮湖區遠東實驗小學，陜西羽葉報春盛放。
花色粉嫩，形似愛心；葉片「開裂」，狀如羽毛……很少有人能認出，它就是生於秦嶺的中國特有物種、珍稀瀕危植物——陜西羽葉報春。
春寒料峭之時，陜西羽葉報春已經在西安植物園盛放出一片粉色的海洋。
不僅如此，這個「消失」了近百年的「報春使者」，幾年前還悄悄走進西安市蓮湖區遠東實驗小學，成為校園「明星」，由孩子們親手栽培、盡情綻放。
■ 再也不用擔心它「消失」了
3月13日，在西安植物園，遊客們在陜西羽葉報春的粉色花海中流連忘返。
1904年2月，德國探險家威廉·費爾希納在秦嶺南坡發現了一種美麗的開花植物，采集制成標本，並依據產地和特征將其命名為陜西羽葉報春。這些標本被德國柏林植物園標本館收藏。然而，它們卻不幸被二戰的炮火摧毀，只有手繪線圖得以留存。之後的100年間，再無人采集到陜西羽葉報春的標本。植物學界認為，此物種有可能已經滅絕。
2005年，有學者在湖北發現了陜西羽葉報春。2016年，陜西羽葉報春在陜西洋縣被再次發現，數量僅100株左右。
得知陜西羽葉報春在陜西被發現，西安植物園高級實驗師張瑩既興奮又著急。「不知道它的生存環境如何，到底還有多少株？我迫切地想去了解它們、保護它們。」張瑩說。
2017年，張瑩和幾位專家先後幾次趕往洋縣秧田鄉翁子溝，並於當年夏天收集到幾十枚陜西羽葉報春的種子。他們將這些比芝麻粒還小的種子，分批種在實驗室的培養箱中，悉心呵護，開始了陜西羽葉報春的引種栽培。
「陜西羽葉報春是報春花科、報春花屬植物，在晚冬或早春的冰雪中開放，花色秀麗。」張瑩介紹，「它們喜歡寒冷，一直生長在海拔2000公尺以上地區，引種栽培至海拔400多米的西安地區，極為困難。」
「幸運的是，我們從野外采集回來的種子都成功發芽、生長、開花，並且結出了新的種子。」張瑩介紹。2018年初，陜西羽葉報春首次出現在西安植物園春季花展中。2018年夏天，張瑩種下在西安植物園收集的陜西羽葉報春種子。這些種子出苗順利、長勢旺盛，標誌著陜西羽葉報春引種成功。
「完成了從種子到種子的引種栽培後，我們又對其進行擴繁，研究其生長特性，在西安植物園先後進行了遷地保育，開展了組培、雜交、基因組測定等方面的研究。」張瑩介紹，「我們還進行了良種繁育、栽培技術等研究，制定出陜西羽葉報春在西安地區生長的地方標準。」
從2018年到2023年，西安植物園成功繁育陜西羽葉報春10萬余株。如今，看著種質資源柯瑞好幾斤的陜西羽葉報春種子，張瑩自豪地說：「我再也不擔心它會‘消失’了！」
■ 校園裏盛開「報春使者」
引種栽培、成功擴繁，只是張瑩研究和保護陜西羽葉報春的第一步。在張瑩看來，對一種植物最大的保護，就是把它利用起來。他想讓陜西羽葉報春怒放在秦嶺山中，盛開在我們身邊，為寒冬添一抹亮色。
獲得大量種子後，張瑩帶領團隊開始探索陜西羽葉報春的野化回歸之路。
2023年，在最初發現陜西羽葉報春的地方，科研人員將遷地保護並繁育成功的50盆陜西羽葉報春分別栽種在附近村民的房前屋後，並行動當地村民共同參與到瀕危植物保護中。
「目前確認的4個陜西羽葉報春野外族群存活植株不足500株。我們在洋縣、勉縣、太白山、黃龍縣共計野化回歸1500余株，野外播種數萬余株，成功保護了陜西羽葉報春的野生族群。」張瑩介紹。
從陜西羽葉報春的再次發現，到遷地保護、引種擴繁，再到野化回歸，這是一個用科學手段保護瀕危植物的過程，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
如何能讓更多人參與其中，共同提升生物多樣性保護意識？如何把這些科學方法、科學精神傳播給更多人？如何能讓「特有物種」和「專業特長」融合，打造出特色科普活動？……彼時，正值遠東實驗小學探索開展特色科學教育。
西安植物園和遠東實驗小學一拍即合。
2021年，遠東實驗小學與西安植物園簽訂了合作協定——在校園內開展陜西羽葉報春的種植實驗。當年7月，西安植物園將1800余枚陜西羽葉報春的種子交給學校。在張瑩的帶領下，孩子們在校園裏種下了這些種子。
以陜西羽葉報春為橋梁，遠東實驗小學將西安植物園的專家團隊和教育資源引入課堂，發生了多學科融合的「化學反應」：語文課上，老師組織孩子們寫觀察日記；數學課上，老師帶領孩子們測量花、葉、莖；科學課上，老師和孩子們一起探究陜西羽葉報春的種植、養護；美術課上，孩子們以陜西羽葉報春為主題進行繪畫和工藝品創作。
播種、澆水、施肥、測量……孩子們精心培育和呵護陜西羽葉報春，不僅把它種在了土壤裏，也「種」在了自己心中。
「報春花開真是美，枝條好像啦啦隊，舉高花兒揮呀揮，熱烈歡迎春天回。」「葉片輕盈似羽毛，花瓣心形嬌可愛，大家一起愛護她。」「我們的花兒‘傲立霜雪’競相開，希望這麽勇敢的花開遍全世界！」……孩子們用最真摯的語言，表達著對陜西羽葉報春的愛。
■ 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今年的植樹節，對遠東實驗小學的師生而言，註定不一般。
3月12日，該校種植園開園。這個種植園，不僅有孩子們的「校寶」陜西羽葉報春，還有紫果獼猴桃等多種特色植物。
「在前兩年種植和教學的基礎上，今年我們又延伸了內容，增加了探究性的課題。」遠東實驗小學大隊輔導員朱莎介紹，學校專門成立了「少年科學院」。如今，在科學老師的帶領下，小「院士」們開展陜西羽葉報春在不同土壤環境中種植的對比、不同播種時間對陜西羽葉報春花期的影響等多項探究活動。
以陜西羽葉報春為「使者」，遠東實驗小學科學教育的思路更加清晰。「我們探索打造了‘一館、一院、一賽、一節’的科學教育體系，圍繞學生核心素養、創新思維的培育，把科學教育和勞動教育結合起來，打造全員參與的多種課程和活動。」遠東實驗小學副校長王靜介紹，「一館」指校園科普館，「一院」指「少年科學院」，「一節」指校園科技節，「一賽」指科學挑戰賽。
「我們還將繼續探索，將更多更好的資源引入學校，開展特色課程，讓孩子們體驗到探索與發現的樂趣，走向更廣闊的世界。」王靜表示。
張瑩也在繼續探索。他正在以「瀕危植物陜西羽葉報春保護及利用研究」為課題，開展更深入的研究。
「透過這幾年的研究，我們熟悉了陜西羽葉報春的習性、養護特點等。但是，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它成為瀕危物種，我們仍然沒有搞清楚。還有很多未解之謎等待我們去探索。」張瑩說。
陜西羽葉報春在野外依然存在滅絕的風險。「近年來，我們在野外調查中發現，氣候變遷和道路施工、修建水庫等人為因素，對陜西羽葉報春的族群數量和品質有著很大的影響，需要對其開展更深入的保護研究。」張瑩說。
張瑩團隊也在加快選育更加優良的陜西羽葉報春新品種，希望它能走向國內外花卉市場。「陜西羽葉報春耐熱抗寒、花期長，花形、花色雅致，是地地道道的秦嶺本土名花。我們將透過現代育種技術，培育出更加優良的報春新品種，使這種在嚴寒中盛開的美麗‘精靈’，早日投身鄉村振興的偉大建設。」張瑩表示。（ 記者 張梅文/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