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老外整了一個夏日遊戲節。中國玩家看了，一腔熱血，揚眉吐氣。
為什麽呢？因為在釋出會上，【黑神話：悟空】【影之刃零】兩款國產單機，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尤其是後者還成了當晚大軸。
但其實，同期站上世界舞台的，還有另外一款國產作品【明末：淵虛之羽】（後稱【明末】）——它登上了隔幾天的Xbox釋出會，觀感並不輸於同台的海外作品。
有的玩家會比較詫異，好奇這是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高手。
而眼熟的玩家，可能會更恍惚一些，「這不是三年前被噴成篩子的那款抄襲遊戲嗎？」
01
把時間倒回2021年。
那會兒，同類國產大作或曝光不久，或飽受質疑，更早的一些作品則遲遲沒有動靜。總的來說，國單給人的驚喜，遠不如今天這般。
當時作為媒體，我提前知道【明末】之後，內心是比較期待的。我很想看看國產團隊，能做出怎樣的魂like。
可當它放出第一版PV後，大家心裏五味雜陳。
作為首曝，它直接端出了18分鐘的實機演示，不整虛頭巴腦的概念播片，非常實在。但如果細看內容，它又實在得讓人有些繃不住：像，太像了。
角色、怪物的動作設計，點亮篝火的動畫，界面UI……簡直就是和宮崎英高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於是乎，質疑聲山呼海嘯般湧來，不只是國內，就連海外玩家看到後，也紛紛表示「律師函警告」。
不難想象，這遊戲很快就被打上了負面標簽，被玩家早早判下了死刑。
當時，【明末】制作人夏思源也曾站出來解釋，說他們完全是從研發角度出發，先做技術選型和驗證，想的是能不能實作，以及能做到什麽程度。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想做一個盡可能高自由度的開放世界，他們可能會先做一個「塞爾達」；如果是要做一個強調演出的敘事遊戲，他們可能會嘗試復刻一個【最後生還者】。總之，得先試試自己能不能搭出基本的程式框架，能力足不足夠支撐想法落地。
而【明末】的出現，一方面是他們希望做一些，自己作為玩家也會覺得好玩的遊戲，另一方面是希望在明末這個時代背景下，做更多傳統文化表達。然而要表達這些東西，就需要一個基礎，也就是說，當時的實機演示，完全是內部做技術驗證用的demo。
當然，你說他們被玩家怒斥，冤不冤？
絕對不冤，誰讓他們把內部用的技術demo直接對外了。玩家不是傻子，既然你放上來了，就有權評判，畢竟說不準他們就是想走黑紅路線呢？不管咋樣，犯了錯，就得挨打。
夏思源跟我回憶起來，也承認，這確實是自己沒做好，沒啥好洗的。「我們本無心造成這樣的反饋，只是希望做個技術demo，玩家批評的點我們都知道，這些批評我們也非常重視，這表明我們在很多方面還有待提升，所以這兩年一直在改進。」
不過要說這事兒對他們有沒有打擊？當然有，但不算淪陷性。
他說，因為團隊最初只有幾個人，大家都知根知底，並且核心團隊都是在行業中經歷過風浪的人，大家其實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
「雖說當時網上的評價絕大部份都是負面的，但在此之後我們也收到了大量玩家的反饋、建議。我們這兩年一直在專心改進遊戲，現在不光是國內，還有大量海外玩家在關註產品，提出想法。就結果來說，這對遊戲開發是正向的。」
02
三年前的事兒，並不全是壞事。
不少業內人士看到技術demo後，都認可了他們的能力。很快，他們不僅招到了人，產品還簽給了505發行，團隊人數在三年裏，逐步幹到了一百多，接近兩百。
夏思源玩梗說，當時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對輿論做出反應，而是馬不停蹄地趕往了下一個戰場——在技術框架得到驗證後，接下來該做自己覺得好玩的設計了。
什麽才是好玩的設計？夏思源是一個動作遊戲老玩家，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麽樣的戰鬥系統，必須要有足夠的深度。
體現到【明末】上面，首先是單種武器的耐玩性。
目前，遊戲共有5套武器模組，比如長槍、雙刀、斧頭等。每一套模組下，又包含了好幾種不同的武器。
拿長槍來說，有的可以連續向前突刺，有的可以在近距離產生範圍爆炸，有的則可以像格林那樣連續開槍。更有一些融入了特殊機制，比如可以給怪物上毒，並瞬間引爆毒傷；又或者像經典武俠那樣，在釋放大回旋技能時，長槍會伸長，被擊中的敵人會背對玩家，從而銜接一發處決。
而在單個武器以外，【明末】做了一套共用的資源系統，把主副武器結合在了一起。
在前不久的PV中，應該不少人都看見了角色左手會散發不同顏色的光亮，這對應的是羽毛資源——想要放技能，也需要消耗羽毛。
不同的武器，有著獨特的羽毛積攢方式：勢大力沈的斧頭，用最後一擊跳劈，會一下攢滿羽毛；長槍可以在發起沖鋒時，進入無敵判定，這時如果抵擋住了攻擊，則會積累羽毛並跳起攻擊。
而羽毛，也並不僅僅是技能消耗品，你還可以消耗羽毛，做到快速切換武器並無縫使用技能。舉個例子，你可以用長槍發起沖鋒並跳至空中，隨後切換斧頭跳劈，落地後再快速換回長槍，來上一擊範圍爆炸。
也就是說，羽毛系統相當於是把所有武器的資源條，統一了起來。如果放到【怪物獵人】裏面，就像是你用太刀開刃之後，再切換到大劍，可以不用蓄力，直接重劈。
同時，不同武器技能，需要消耗的羽毛也不一樣。羽毛的上限是5根，你可以組合出3+2,4+1或者11111的刮痧修腳連招。你可以想象，武器、技能越多，這套玩法的build和連招衍生，就會越好玩。
夏思源說，本質上他們玩的也是輪椅，不過不是數值向的輪椅，而是機制向的。它需要玩家透過加點搭配，形成自己的輪椅。
也正是這次PV呈現出來的戰鬥表現，直接讓【明末】變得和三年前判若兩遊。
雙刀格擋成功，會扣血攢羽毛，但也有吸血技能
遊戲變得鮮明的地方，還有很多。
據夏思源介紹，雖然遊戲整體依然是【黑魂3】那種，強調關卡探索的框架流程，但在敘事上，主線引導會更加直給。
劇情也將圍繞明末1647年，張獻忠剛死那會兒的歷史事件展開，聚焦四川本地。
隨著近年「江口沈銀」考古文物的出土，很多國人從小耳熟能詳的故事，也正在從歷史傳說，走進現實。這也是團隊希望以此為遊戲背景的原因。而且由於團隊就位於成都，他們能更方便地去做線下場景掃描，還原中國傳統文化的質感。
而在敘事內核上，夏思源表示，遊戲將講述一個關於放下執念的故事。他們希望在遊戲中表達，如胡金銓等人的老派香港武俠電影的質感、氛圍；在故事中講述他們對於傳統武俠電影中，關於人性、家庭、江湖的理解和反思。
夏思源說，從近幾年的玩家反饋，以及市場趨勢上看，大家還是更希望見到有創意的作品，希望見到一些新點子。
為了做到這點，三年來，他們也從未對外發聲，將重心完全放在了如何做好產品上。
03
【明末】最新宣傳片釋出後，玩家的態度，出現了明顯的轉變。
大家覺得，這遊戲不說是脫胎換骨，但怎麽也算改頭換面了。
有人向他們表示祝賀：「忍辱負重，逆風翻盤。」
坦白說，這也是我的感受。
前陣子，看到另一款動作國單【風起洛陽】解散的傳聞時，我就和同事聊起，不知道【明末】是不是早就沒了。但沒想到，他們硬是憋了三年。重新回來，居然還是在Xbox的釋出會上。
當然，這並不是說現在【明末】就有多好，畢竟菜還沒上桌，遊戲還是得玩到後，才能真實評價一番。事實上，夏思源也一直強調，他並不想把遊戲捧得多高，而是希望最後交由玩家來評判。
同時，他也覺得，做國單這件事，真的太不容易了，大家只能從頭摸索。「如果可以，希望能有更多的標桿性國產遊戲，這樣市場才會更好。」
三年過去，我認為夏思源如今達到了某種自洽與釋然。
在遊戲登上Xbox釋出會時，他正和幾個哥們兒，一邊擼串一邊看。
他說，「不管遭受過什麽樣的打擊，只要認定了要做，那就把這事兒做到底。人這一輩子，能把一兩件事兒做好，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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