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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五十開始創業,8年後公司估值超150億元,被小米、華為選中

2024-07-24財經

在帶領公司完成0到1、走向1到100時,俞會根意識到組織力變得尤為重要。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任婭斐

編輯|馬吉英

圖片攝影|鄧攀

決定創業時,俞會根已經年近五十。

彼時他在北汽新能源擔任總工程師,職位、薪資待遇和福利都不錯。投身創業,身邊很多親人和朋友都不理解,也有人勸阻他。但俞會根認為,「如果這個事不做,這輩子一定會後悔」,而且「一定要做一個上市公司」。

2016年8月,俞會根有了一個新身份——衛藍新能源創始人、董事長兼總經理。這家公司專註於固態電池的研發與生產。

成立8年,衛藍新能源已完成多輪融資,投資方包括蔚來、吉利、華為、小米、天齊鋰業等車企與汽車產業鏈參與者,目前估值超157億元。

在動力電池賽道,固態電池被認為是能平衡能量密度、安全、成本等方面的「終極電池」。中金公司研報認為,半固態、固態電池有望成為貫穿今年全年的主線,2024年為半固態、固態電池裝車元年。

同時,固態電池站上政策風口。今年5月,據中國日報報道,中國或將投入約60億元用於全固態電池研發,包括寧德時代、比亞迪、一汽、上汽、衛藍新能源和吉利共六家企業或獲得政府基礎研發支持。

據了解,衛藍新能源目前已申請專利超過580項,是同時承擔多個國家重點研發計劃計畫(儲能領域和汽車領域)的固態電池公司。

在固態電池賽道,從傳統液態電池巨頭到初創企業,都希望復制過往企業在液態電池領域取得的成功。這一次,衛藍新能源能否在風口起飛?

選擇技術路線

2015年,俞會根還在北汽新能源任職,主要研究動力電池的技術路線,同時兼任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研究生導師。期間他經常與大學同學李泓見面,雙方都對固態電池感興趣,漸漸萌生了創業的念頭。

2015年底,有位投資人找到俞會根,說如果他想創業,可以投資2000萬元。 雖然這筆錢後來未能到賬,但讓俞會根看到了資本市場的熱忱。

2016年8月,俞會根拉著李泓和陳立泉院士,一起創辦了衛藍新能源,從事固態鋰電池的研發,俞會根擔任董事長。

俞會根回憶,創業初期最難的就是找到並確定固態電池的技術發展路線。

根據電解質材料差異,固態電池有三條技術路線:聚合物、硫化物與氧化物。三者各有優劣勢。聚合物優勢是成本低、易於加工,但作為電解質材料,電導率低。硫化物優勢是電導率較高,但制備難度較高,成本昂貴。中國更多押註氧化物技術路線。

正是因為國內企業更多選擇氧化物技術路線,因此在液態電池與全固態電池之間存有「灰色」地帶,即半固態電池。按照電解液的含量,電池可分為液態、固液混合態、全固態。因此,從液態電池到全固態電池是一個漸進過程。而衛藍新能源能做的,便是逐步降低電解液的含量。

「我們的初心就是做固態電池,但到底怎麽做,一頭霧水。那時候就覺得有目標,起始點也清楚,但路徑不知道,只能反復論證討論,不斷試錯,效率低,投入又大。」俞會根稱,後來李泓提出來,做混合固態或半固態。 在黑暗中摸索長達兩年時間後,2018年,他們最終確認了現在的技術路線。

衛藍新能源采用原位固態化方案,將部份液體變成固體,電極和電解質之間可以實作較好接觸,這便是混合固液電池的核心差異。

剛開始,整個行業都認為半固態電池是一個過渡產品,不可能規模化量產。但在俞會根看來,「半固態路線是短期能夠實作量產的最優方案。」

今年4月,中國科學技術協會主席萬鋼到衛藍新能源調研時,指出「半固態電池是邁向全固態電池的一個台階,如果你要直接跨過台階,可不可以?當然可以,但是這個台階很高,要想跨過去非常難」。這給了俞會根啟發。他認為使用者只關心電池是否安全、好用以及便宜,而在當下,半固態電池就能很好解決使用者痛點。

技術路線確認後,便是漫長的研發、設計與生產。由於資本投入規模大、研發投入產出周期長、技術壁壘高等特點,動力電池成為具有高護城河的行業。

固態電池的研發周期更長。「首先是電芯的研究開發,周期一般在兩年左右。其次,電芯開發出來以後,要跟整車廠適配。車企拿到電芯後從開始驗證到量產裝車,國內車廠大概需要18個月,國外車廠大概需要3年。如果和整車同平台同期開發,3年時間可能還不夠。對於我們來說,慢則5年,快則3年半,才能實作固態電池商業化落地。」俞會根說。

這也讓這家初創公司面臨營收方面的挑戰。 「如果我只做動力電池,那這期間的營收怎麽辦?我對股東、對員工怎麽交代?」

為了讓企業能活下去,衛藍新能源成立初期,做了很多嘗試——做過手機電池、藍芽耳機電池。在跟華為、小米、OPPO、vivo等品牌溝通後,俞會根發現消費電池頭部集中度很高,擠進去很難。圍繞動力電池這一主營業務進行梳理後,俞會根砍掉了很多業務,「當時那個心疼啊,覺得這個業務做得已經挺好了,花了這麽多心血,但是不得不砍掉」。

當下,衛藍新能源聚焦開發固態動力電池、儲能電池以及小動力電池的電芯技術,套用覆蓋新能源車船、規模儲能等行業領域,在北京房山、江蘇溧陽、浙江湖州、山東淄博擁有4大生產基地。俞會根透露,隨著動力電池和儲能電池產量提升,今年公司營收將會翻番。

此外, 作為創始人,在帶領公司完成0到1、走向1到100時,俞會根也意識到組織力變得尤為重要。 如何制定理性的決策,最大程度防止執行層面動作變形,將組織效率和管理效率發揮到最大化,這些都是需要不斷叠代的核心。

量產化挑戰

2021年1月,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在NIO Day上釋出首款旗艦轎車ET7,稱該車將搭載150kWh半固態電池,能量密度高達360Wh/kg,可實作續航1000公裏。由此,仍屬非主流的固態電池成為業內熱議的焦點。衛藍新能源也被更多人熟知。

衛藍新能源公開的客戶不多,其中最大的客戶便是蔚來汽車。

與蔚來的合作有很多機緣巧合。俞會根回憶,當時蔚來想把電動汽車的續航裏程做到1000公裏以上,在對電池的效能指標評估測算後,認為電池容量至少要達到150度電,能量密度必須突破300Wh/kg。業內一般認為,液態鋰電池的能量密度上限為300Wh/kg,而固態電池能突破這一上限,實作同等電池體積下更高裏程的續航。這一點對於采用換電模式的蔚來汽車更為重要,規模化的換電需要保持電池的尺寸一致。

但當時蔚來可選的動力電池企業並不多。「有的不建議他們做,有的不願意配合。」俞會根說。

2020年初,衛藍新能源的固態鋰電池計畫入選了中關村顛覆性創新「擬支持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計畫」,該電池的能量密度達到了350Wh/kg,這引起蔚來的關註和重視。2020年,蔚來汽車電池系統副總裁曾士哲約俞會根在上海見面聊了幾次,很快雙方達成合作。

接下來是選址。俞會根回憶,2021年整個上半年,他們在多地進行選址,最終確定在湖州基地生產汽車動力電池。2021年10月,湖州基地開工建設,2022年6月全面建成投產。

由於成本高且測試周期長,要實作固態電池上車,衛藍新能源面臨諸多挑戰。

「沒有大規模生產固態電池的經驗,材料體系、團隊、裝置都是新的,幾乎無從下手。」俞會根說。當時在湖州負責落實計畫的總經理一籌莫展,時常向他訴苦。為此,俞會根專門去了一趟基地做思想工作,他強調了6個字:認真、學習、堅持。

蔚來的支持力度也很大。「這是聯合開發計畫,他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派了100多人駐場。」俞會根回憶,後來經過大概半年時間,問題少了,大家對量產交付也越來越有信心。

2022年11月底,湖州基地車規級固態動力電芯正式下線。2023年6月,衛藍新能源宣布將360Wh/kg鋰電池電芯交付給蔚來汽車。同年12月,150kWh超長續航電池包在李斌的直播中實測過關。2024年4月3日,蔚來宣布該電池包正式步入量產階段,且首塊150kWh量產電池包正式下線,該電池包已於今年6月投入使用。

目前,蔚來對該電池包的策略是「只租不售」。 蔚來聯合創始人、總裁秦力洪曾對此解釋,主要是因為「150度電池包的成本很高,相當於一輛ET5的整車價格(75kWh電池版整車售價29.8萬元起,租賃22.8萬元起)」。

蔚來采取換電模式,對電池成本相對不敏感。但對其他車企而言,電池成本直接體現在售價上。當前,半固態電池成本幾乎是液態電池的2倍,這也是半固態電池沒能大規模進入市場的主要原因。

俞會根透露,今年能將其與三元電池的成本差距控制在10%以內。 未來隨著產量提升,特別是正極材料降本,半固態動力電池整體成本會與液態電池持平。屆時安裝半固態電池,會成為車企的一個降本選項。俞會根預測,全固態電池產業化之後,會比液態三元鋰電池成本降低10%~20%。

規模化量產也有助於降本。俞會根坦言,只有具備足夠多的產能,他們與上遊企業談判時才能有更大議價權,同時也能滿足更多車企需求。至於拐點何時到來,俞會根判斷,真正的爆發可能是在2026年,屆時會有更多車企搭載衛藍新能源的半固態電池。據了解,今年衛藍新能源會與3家車企達成合作。

當下對衛藍新能源來說,首要任務仍是全力以赴保供蔚來。

「目前產能還處在爬坡階段,在產能有限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小步快跑,先確保將產品交付給蔚來,之後逐漸擴大規模。與三四家車企達成合作,先解決了從0到1的過程,再依靠規模降本,實作從1到N的過程。」俞會根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