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級別相對較高的業務人員，每月的收入也僅僅為數千元，上萬都是很少有的，而在2020年之前證券行業好的時候，不需要前台出去跑業績，客戶都是主動上門，券商年終獎10萬元以上都是稀松平常的。
文丨金融八卦女特約作者：身披鎧甲的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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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金融圈的相關話題熱度不減。
進入7月，降傭金的管理新規正式實施。最近又有頭部券商從業者表示，其所在公司近期針對內部人員及其親屬的股票帳戶啟動三年倒查，以最大限度發現違規炒股行為。
券商曾經的高薪神話逐漸被打破，想利用行情去買豪宅、豪車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復返」了。這場行業洗牌，帶來的業績壓力和底薪降低，也讓不少金融專業學霸感到迷茫，他們曾經夢想著進入這個行業，享受高薪和光鮮的職業生活，顯然現在有夢碎的感覺。
不過，對於券商內部的從業人員，高薪與否他們已漸漸釋懷，日常的考核和開不完的會才是讓他們「身心俱疲」的。「大浪淘沙」下，基層券商人經歷了怎樣的變化，他們的職場現狀又是如何的呢？
1.
/ 「與業績壓力相比，
大家更怕精神內耗」 /
「幾年工作下來，心態變化其實還挺大的」，八妹某央企券商營業部的朋友Vicky如此說到。
「你知道我是從影視行業轉行過來的，2021年之後，影視寒冬，我下定決心，轉行入金融，本想著能大展拳腳，結果券商又寒冬了，有的時候再想，我是不是應該早一點去房地產行業。」Vicky苦笑道。
當被問及「那你入券商有沒有後悔過？」Vicky說，「沒有，雖然現在券商很艱難，吐槽也是經常，但是我能走到今天，付出了太多。「
Vicky剛來這個營業部的時候，從前台（指業務崗，背業績，無編制）做起，當時做業務的時候，再難「啃」的客戶也得去磨，好在當時的市場環境比現在要好一些，業績還算不錯。加上後來一位後台同事跳槽，留下一個「坑」並內部推薦了她，她才幸運地轉到了後台（有編制，只負責解決客戶的帳戶問題，沒有業績壓力）。「所以就算現在行情再不好，我也會堅持。「Vicky說。
在Vicky看來，跟業績壓力比起來，精神內耗才是最讓他們最頭疼的。」
一般上午八點半到營業部之後，要先開晨會，具體內容包括業績分享，有業績的分享怎麽完成了，沒業績的也要匯報進度，後台雖然不涉及業務，但是也要聽。晨會結束後，前台同事還要繼續開營業部的內部會。一上午的時間基本就沒了。
到了每季度新開始的時候，還要召開一系列的業績動員大會，除了這些，還有書籍學習分享會、業務培訓會、系統培訓會等等，簡直就是會山會海，其實有很多會是可以縮短時長，或者是幾個主題合並在一起，「在每天的會議中，我們收獲的不是知識，而是‘心累’，每天會議開完之後，大腦都覺得缺氧了，業務部門的同事，也從之前的緊張（因為會議上會催業績）到現在的麻木。會議過多，員工的精力分散，工作效率大大降低，形式主義太多。」
形式大於內容的會議引起的精神內耗，會使員工常常處於焦慮、擔憂和不確定的狀態，由於擔心做錯事造成的後果，員工對創新也會產生抵觸情緒，但是，在快速變化的金融市場中，創新能力是券商保持競爭力的關鍵。
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對於目前還在職的券商員工來說，不管是基層還是管理層，都形成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2.
/ 券商員工眾生相：底薪？存亡？
券商的難只有從業者才知道 /
Vicky 透露，基層券商員工生存之艱難，遠比想象中的更甚。每個營業部往往都有嚴格的考核標準和晉級體系。以Vicky 所在的營業部舉例，晉級體系如下：
▲ 某央企券商北京CBD營業部晉升體系
以北京地區為例，該營業部前台分為財富經理和財富顧問兩套體系，從下到上，分為財富經理1-首席財富經理2，共有9個級別，財富顧問從1-私人銀行顧問共有10個級別，兩者的專業性有一定差異，相同的一點是，都需要完成營業部制定的綜合收入指標才能晉升，而綜合收入不但難以完成，而且計算公式極其復雜。
從從業人員情況來看，Vicky告訴我了一組數據，僅是北京地區，大約有60%-70%的從業人員，級別在財富經理1-2級，他們的平均薪資水平僅有3000多元，就這3000多元的薪資，還分為了有責底薪和無責底薪，各50%，有責底薪的50%，可能永遠也拿不到全額。也就是說，券商行業從業者中，有將近70%相對穩定的收入，僅相當於北京低保。
而就算是級別相對較高的業務人員，每月的收入也僅僅為數千元，上萬都是很少有的，而在2020年之前證券行業好的時候，不需要前台出去跑業績，客戶都是主動上門，券商年終獎10萬元以上都是稀松平常的。
基層券商人的難，一方面是難在業務的拓展，目前大多數人對於投資持謹慎的態度，在做證券投資時，往往考慮的因素更多，其中交易手續費，是其中的一個重要方面，可Vicky所在的公司，手續費偏偏不具備優勢，如果不走內部申請，該公司比同業者要高0.5%左右，僅僅是這0.5的差距，就讓很多客戶拒絕。為了拿下客戶，有人付費找三方機構沖業績，有人「上杠桿」貸款買產品，若虧損就「賠兩次」。
另一方面，在當前環境下，公司還提高了業績考核標準，其實就是變相降薪。另外，提成的分配也是讓人「耿耿於懷」，過去營業部業績收入，總公司只抽取一小部份，大部份收入都是由營業部自由分配，所以員工鬥誌昂揚，而現在，大部份收入是被總公司拿走，營業部只能留點「湯」，所以很多券商人，選擇「躺平」。
後台人員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Vicky說，從去年年底到現在，她經歷了數次降薪，現在到手的收入，還不及她之前從事的影視行業。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公司隔三差五的福利，不過，福利的標準也是在逐年降低。
那營業部總經理的收入應該很高吧？關於這一點，Vicky沒有透露具體的數位，不過她告訴八妹，總經理背負的壓力更大，因為他們公司在北京地區，開始裁撤或者合並營業部，如果長期業績不合格，該營業部可能就消失了，對於總經理來說，他背負的壓力是存亡問題。目前，Vicky所在的公司，在北京地區已經裁撤了約15%的營業部，總經理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3.
/ 圍城之困：外面的擠破頭要進來，
裏面的人卻總想著逃離 /
「那現在留在券商的都是什麽人？還有沒有想進券商的？」Vicky給的答案是，「還是有很多人願意留在券商圈，因為很難找到一個時間自由又相對清閑的工作」。
現在留在券商的都是什麽人呢？「我們營業部的業務人員有之前的銀行從業者，手裏有大量的客戶資源，在這既有收入又有隨心所欲的時間，可比之前在銀行舒服多了。另外，還有一個富二代，只是跟父親提了一嘴有業績壓力，她父親便向她的帳戶中轉了幾百萬，平時她很少在營業部，來這只是為了不至於天天在家無所事事，同時還能鍛煉規劃資產的能力。「Vicky說。
Vicky 還有一名同事，雖然不是富二代，也不是銀行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副業，依靠之前的積累，他的副業月收入在數萬元，來這只是為了下班早，可以去做別的事情。」當然，也有人想離開，Vicky說，營業部的新人都快走完了，沒有資源人脈，也沒有之前的積累，又這麽低的收入，確實無法生存。可就算是這樣，營業部目前也只出不進。
八妹的另一位券商朋友薇薇也證明了這一點。她說目前還留在券商的主要有五類人：
第一類是關系戶，官二代等，也就是「資源咖」；
第二類是富二代，不差錢，自己和朋友的錢就可以隨意應付考核，只求有個工作；
第三類是學金融、財經出身，家境普通，這一類雖然會有個職位，但一般不會太高；
第四類是銀行、保險等同業轉行，這一類要麽是圖「清閑」，要麽是自己有了資源；
第五類是其它行業（非金融類）跨行入證券。
「看你想要什麽，現在留在券商的一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薇薇說。
對於目前券商最難進的部門是哪一個？
「融資部門、量化投資部門相對難進」，薇薇說「這兩個一個是做一級市場投資，另一個是做衍生品投資，想進這兩個部門，還是挺難的，要求比較高」。
那收入應該很高吧？「2020年之前行情好的時候，還可以，現在一級市場都沒有什麽計畫，券商就更沒有什麽可做的，能保住飯碗就算不錯了。」薇薇說。
又是一年畢業季，又有新人的職場旅程剛剛開始，八妹獲得的訊息，就算市場正在低谷，依然有很多人願意選擇券商做為工作的起點，有資源的準備奮力一搏，沒資源的憧憬滿滿。對於他們來說，券商依然具有魅力，畢竟曾經的光環雖然褪色，但畢竟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相輔相成，既然都學了金融了，總得對行業的未來懷有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