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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的年味|張繼明:放爆仗

2024-01-30三農

我家住在淄川東山裏,小的時候,也是個爆仗迷。我們土語都把鞭炮叫爆仗。

那時候,過了臘月二十三,就有人放,一聽到爆仗聲,就坐不住了,跑出去看個究竟。

上世紀六十年代,在農村有人在外當工人的家裏,還能給孩子們多買點爆仗。純農民平時沒有收入,春節前賣頭豬換點錢,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給孩子做衣服,大都給老大買,老大替下來的給老二穿,依此類推。因為那年代買布不光用錢,還要布票。過年要保證家人吃上水餃,要購置走親戚的物品,還要留下年後照應客,婚喪嫁娶人情世故用錢。所以有比買爆仗更急需用錢的事等著,很少買爆仗。過年的爆仗在農村孩子的眼裏也成稀罕物。

我父親是水泵廠職工,應該有零錢買,但是父親早早就吃了病保,薪資開的少,還要增加營養,所以也沒錢買。這時候還有一種可能獲得爆仗,就是叔叔大爺家的有在外地幹工的回來過年,能給帶回來。我一個院子裏住的叔伯大哥在自來水公司上班,每年都給我們幾個帶些回來,所以每年都盼著他回來過年。

過了臘月二十三,我們就打聽他今年回來過年的訊息,比他父母還關心。

那時候買爆仗只有供銷社賣,放了學我就到櫃台前觀看,一共三個品種,一種是大禮花,2.5分錢一個,點燃後先冒一會花再響;另外一種我們叫煙爆仗,點燃後先冒一會煙再響,一次買10個,8厘錢一下,單個買1分錢一個;還有一種是火鞭,21響,1毛1分錢一串。我們放火鞭也不是一次點燃放的,都是拆開單個放,這樣能放得時間長。從博山帶回來有100頭的小草骨節,1毛5分一串。家裏實在不給錢,那時自己也有攢著的錢。平時上山拿蠍子 ,大蠍子一分錢一個。夏天上山刨遠誌(一種中藥),秋後上山采松柏子。這些都到供銷社去賣,能攢下5毛線就能過個好年。這錢若被大人發現,有時會挪用,但都承諾年底給補上。

那時候的爆仗都是用毛草紙捲的,爆仗皮容易帶火,農村家家有柴火垛,都是麥稭屋,經常聽說因放爆仗發生火災。

年三十,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就定好了,明天早起給老人拜完年後,就去放爆仗。結果大年初一早上,有人已經在院子裏放爆仗了,我才爬起來,慌忙在爐子上點著香,就往外跑。老母親在後面大聲囑咐咋呼:別一次放凈了,留下點五磨日(初五)再放!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千方百計籌集的爆仗就一掃而光。只能看著別人放,下午再到處撿些啞爆仗,折斷後點燃放花看。

我有個叔伯兄弟他只看別人放,他自己的不放。他說看別人放和自己放一樣聽響聲。所以他的爆仗經常存的很多。到了棒子(玉米)秀紅纓後,正是坡裏的獾出來偷啃棒子的時候,它用腿把棒子壓到,一只獾一晚上能糟蹋十幾顆。隊萊恩排勞力晚上帶上鑼鼓、銅盆敲打警嚇。開始效果不錯,白天勞力還要出工,所以下半夜就回來睡覺了,這樣獾就和人打起了遊擊戰。人一走,獾就回來。後來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用熏蚊子的艾草擰成長火繩,把火鞭每隔一段編入一個,火繩每燒一段就點燃火鞭。一夜響聲不斷,嚇的獾不敢出來了。

那時候供銷社爆仗已下架,買不到,就有人想起我那叔伯兄弟來了,與他交涉承諾年底給他雙倍補償,他才把存的爆仗拿出來。後來聽說我那個叔伯兄弟就業後,一直幹到上市公司財務總監。

後來生活水平高了,我就業後,每次回家過年,爆仗仍是我的必帶品。爆仗不僅是童年時光的記憶,也是五味雜陳的人生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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