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波在介紹玉波系列品種
我們到平度這一天是農歷七月二十二，在這之前，我還不知道今天是「財神節」，直到韓玉波（山東省平度市大澤山鎮江北葡萄研究所法定代表人）說出「你們就是財神」這句話時，我才明白，除了正月初五之外，民間還有一個「財神節」。
「這兩年有啥變化嗎？」我問眼前這位笑容可掬的葡萄育種人，還是那個園子，還是那幾間平房，連線待室裏的擺設都沒啥變化。
「托您的福！」韓玉波客氣地說：「這兩年我已經把玉波7~12號都進行了新品種登記，做了產權保護……」
玉波系列品種的果粒剖切面
「轉化的有沒有？」我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對體制內的育種人來說，一張新品種登記證書就是一個業績點；但對體制外的育種人來說，沒有轉化的證書就形同一張廢紙，聊以自慰罷了。
「還在談，現在極早熟的‘玉波9號’在談，大粒無核的‘玉波12號’在談。」韓玉波指著桌子上擺放的系列品種一一介紹道。
「什麽形式？」我記不住這麽多品種特性，倒是早些年的「玉波2號」憑著先入為主的優勢，在我腦海中占有一席之地。
「玉波2號」的穗形和豐產狀
「我就想賣斷，但我要的價格太高了，他們只能出到兩三百萬元，我舍不得賣。」韓玉波苦笑道。
「如果是兩三百萬元，金聯宇（浙江省樂清市聯宇葡萄研究所法定代表人）能接受。」同行的許濤（傑士農科浙江事業部負責人）提起另一位葡萄育種人的心理價位。
「說實話兩三百萬元我賣苗都能賣回來。」韓玉波說：「像‘玉波9號’，成熟期特別早，從發芽到成熟90天，我要價1000萬元，對方最後給到360萬元，我就猶豫了，我說要不掉個個，630萬元就給你了，畢竟我培育了這麽多年。」
「玉波十一號」的穗形和顏色
「但是，不光是葡萄，其他水果也沒有這麽高的轉讓價啊！」我也覺得他是獅子大開口——胃口太大。
「有啊！」韓玉波連忙說：「‘魯麗’蘋果不是1000萬元嘛！還有‘瑞香紅’……」
一聽這兩個品種我就笑了，1000萬元的「魯麗」我可能不太熟悉，但1100萬元的「瑞香紅」我太熟悉了，後面還有一個1200萬元的「秦脆」，人家要的是壓過一頭的宣傳效果，而不是真實的轉讓金額，卻讓韓玉波信以為真。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為10年累計1000萬元，而不是一次性支付1000萬元。」因為涉及到別人的商業機密，我只能點到為止。
韓玉波（左1）向來訪者介紹新品種的特性
我所見過實實在在的果樹新品種轉讓費不過100多萬元，比如江蘇省農業科學院選育的梨新品種「蘇翠1號」和浙江省農業科學院選育的梨新品種「新玉」。盡管如此，拿到新品種獨家苗木代理權的北方豐達種業發展有限公司因為受非糧化政策影響，至今仍未找到盈利的方向。
「如果真的有人出300多萬元，按照我目前對這個行情的了解，能一次性拿到這筆錢就可以給了。」我建議道。
「有一年，一家美國公司過來談過，他看中的是無核品種，其實我不想賣給他，所以開玩笑說要2000萬美元，美國人肯定談美元嘛！」韓玉波笑著說：「結果他說價格可以談，但要等到我拿到新品種保護證書後再正式談……」
墻角上堆放的各種獲獎獎牌
關於這家公司我聽金聯宇也提起過，只是他比較佛系，懶得去做新品種登記，愛要要，不要拉倒，自己種個十幾畝賣葡萄也有不少收入，反而沒有韓玉波如此糾結。
「你上個月去參加第二屆葡萄育種及智慧財產權研討會，有聽到不一樣的風向嗎？」我想起在江蘇張家港舉辦的那場會議，葡萄育種人濟濟一堂，坐而論道。在會議評比中，韓玉波選送的「玉波2號」還獲得「最受觀眾喜愛的葡萄品種」獎。
「育種單位和公司合作，賣品種的不多了。」韓玉波說：「比如一個省，我只授權一家，你給我多少錢。」
韓玉波（左）向張益豪介紹品種特性
「像‘羅拉’這個品種就是他和俞才瀾一起成立一家公司進行授權種植，最後按照產值二八分成，這種模式你能接受嗎？」我指了指張益豪（河南金藤九五農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接著問韓玉波。
不要說1000萬元，在現在的環境下就是拿兩三百萬元去賭一個新品種的風險都是太大，所以我更傾向於金藤九五這種授權種植的模式，推廣者和育種者可以共擔風險。這趟張益豪約我一同來平度的目的就是看看韓玉波這裏有沒有理想的新品種。
韓玉波想了一會，說：「我還是想一次性賣了痛快。這兩年我在對面新拿了7畝地，建了一個展示園，把玉波1號—12號都種在那裏……我最終目的是拿到新品種權證之後就開始往外賣，把成果轉化出去，否則再這麽幹我就受不了了。」
耗盡家產和年華的江北葡萄研究所
從1999年承包這片果園算起，韓玉波已經做了20余年的葡萄育種，期間耗盡了所有的家產和青春年華，換來了這12張新品種證書。我雖然不像韓玉波一樣對每一個品種都充滿熱愛和期待，但也期望有一天，來了一位真正的財神爺，帶著2000萬美金，開著勞斯萊斯浮影，來迎娶這些新品種。
這是韓玉波的夢想，也是每一位育種人的夢想。
2023年9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