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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讀【水滸】(一):教師職稱制度和教育領域裏的「誤走妖魔」

2024-01-31教育

文丨雙旗鎮客棧 (我們在這個塵世上的時日不多,不值得浪費時間去取悅那些庸俗卑劣的流氓!)

不知道你們那裏放了寒假沒有,我們這裏的寒假已經算是開始了。

很不好意思,我必須重申第一萬零一次,可能還惹得教師同行們不樂意:我從來都不喜歡做一些違反教育界公開規定的事情——如果這些規定不合理,我們應該讓它合理起來,然後再去做,不是嗎?

比如,教師以獲取獲取金錢為目的——至少是其中一個重要目的,對學生進行「補課」。我作為二十六年初級職稱的教師,從來不去做這種事!不為三鬥米折腰,一定程度上,我做到了;「法不賤賣,道不輕傳,師不順路,醫不叩門」,一定程度上,我也做到了!

我始終認為,教師在暗地裏,像一個江洋大盜一樣撈取每一年度薪資之外的十幾萬元、幾十萬元校外補課費,就是教師風評下降,被稱為「撈師」,進而連累全體教師的名譽都被踩在腳下的一個重要誘因!

關於這一點,我不再解釋了——不管我的教師同行們如何敵視我,我從來都堅持自己的如上看法。

因為我不喜歡參與這種活動,我也對當今世風日下的教育生態感到痛心疾首,我甚至不願意走出門去——每天十公裏以上、配速四分半的跑步除外,我只願意「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地生活著。

那麽,在這個寒冬臘月天氣裏,對我這個每個月只能領到三四千元薪俸的初級職稱教師來說,從我的角度來解讀一下自己手邊很多種版本的【水滸傳】不失為一種消遣娛樂方式。

是的,那麽多文人騷客、那麽多立下不世之功的人都喜歡解讀【水滸】,我作為一名從教二十六年的一線教師,已經過了「少不讀【水滸】」的年紀,可以讀一讀【水滸】了;我的格局也沒有大到「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的豪氣幹雲境地,作為一名初級職稱的教師,我怎麽就不能在【水滸】裏管窺一下教育、寄托一下自己的神思?

上面的文字就算是我的序言吧,今天起,我開始在時光中「 師讀【水滸】 」。

【水滸】的楔子題目是【張天師祈禳瘟疫,洪太尉誤走妖魔】,這個楔子就很有意思。

全書從北宋汴梁城忽然而起的一場瘟疫說起,牽連上了北宋最盛時代的包拯和狄青——極言在「軍民死傷大半」的情況下,包龍圖都已經親自出馬,按照「惠民和劑局方」,花費自己「薪資」,將「丸散膏丹」的中成藥施舍給災民,但仍舊擋不住瘟疫肆虐。

一幫大臣鄭重其事奏請宋仁宗,要求其「 釋罪寬恩,省刑薄稅 」;再然後,範仲淹提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建議:派人請嗣漢天師,在宮中修設三千六百分羅天大蘸來祈禳瘟疫。

【水滸】當然是「演義」,但也不是完全在「演藝」,有其事實依據。事實依據是:我們的中醫藥體系確實在北宋時期興起並鼎盛,形成了系統化,初具科學雛形,強於西方巫蠱文化。

在這個過程中,宋徽宗功不可沒:他不但首次設立了官方醫療機構——惠民局,並頒行出版了第一部官方藥典——【太平惠民和劑局方】。

就算是在宋徽宗主導編訂、金庸杜撰出的【九陰真經】的作者黃裳(實有其人,時任福州郡守)役工鏤板而成的【政和萬壽道藏】裏,中醫藥知識也占據了相當比例,其地位並不次於【本草綱目】等中醫藥書籍。

也就是說, 北宋皇帝崇通道教,無意之中為中醫藥事業發展做出了極大貢獻。 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把宋朝時的道教文化理解成中醫藥文化。

對此,我作為一名小學教師,不由得這麽聯想: 既然中醫藥是我們的傳統醫學,我們一定不能摒棄自己的傳統中醫藥;那麽,我們為什麽要摒棄過往的傳統教育,一任西方的教育理念在我們的教育生態裏肆意蔓延呢?為什麽在發生「教育瘟疫」的時候,就不能反躬自省,從傳統教育範疇裏尋找一點解救良藥呢?

「崇洋媚外」這個詞兒不過時,我們的教育似乎一直在「崇洋媚外」,並沒有守住自己的傳統,不是嗎?

最近二十年間,教育領域裏因襲西方的職稱評審制度在磨滅教師從事教育的初心,在分化離間教師隊伍——教師之間的收入差距越來越大,「初心」怎麽能在,心理怎麽平衡?

教師職稱制度無形中促使教師隊伍出現了「劣幣淘汰良幣」的趨勢,並且,借助於「教師結束機制」,很多真正的「師者」只能離開東京汴梁,成為鄉野村夫,這就是教育的一場無形瘟疫。

教育的崇洋媚外還表現在最近二十年間層出不窮的教育理念之上。各種各樣為未成年人惡行開脫的教育理念如瘟疫出籠,我們身邊未成年人犯下的惡行越來越多、越來越讓人驚悚和不寒而栗;可是,對於教師的管理則越來越傾向於「辱虐」——不但教育方法和模式不停在朝令夕改中成為笑話,教師的一言一行也被嚴格束縛,動不動就會成為被批判的物件,這哪裏有什麽「釋罪寬恩,省刑薄稅」的樣子?

【水滸】再向後,提到了祈禳瘟疫的關鍵人物——張天師,這可不是虛構人物,歷史上實有其人,這個人就是天師道第三十代傳人——虛靖天師張繼先,一個極具傳奇色彩和神秘色彩的人物。

傳說他五歲時才開口說話,一說話便能吟詩作賦,被人們視為神仙一樣的存在。九歲時,張繼先就開始執掌龍虎山天師府——今天龍虎山天師府的許多建築,都是由他設計並建造。

目前,很多人迷戀一種工業化玩物,叫做「雷擊木」。相傳,「雷擊木」內建雷電法力,可以斬妖驅邪,而你們不知道的是:虛靖天師張繼先就是開創道教天師 雷法 第一人,也是開啟三山符箓第一人。也就是說,你把玩的「雷擊木」,和【水滸傳】多少還有一點聯系。

對了,虛靖天師張繼先的徒弟王道堅還是【政和萬壽道藏】的校訂者。

這樣的一個奇人避居山野,只有在「瘟疫四起」的時候才能被想起,好像和我們當前的教育生態也差不太多: 我們的傳統教育已經被放逐;或許,只有等到教育不可收拾的時候,人們才能想起傳統教育吧?

只是,即便人們想起了傳統教育,可能也無法阻止「洪太尉誤走妖魔」了。

關於「洪太尉誤走妖魔」一節,金聖嘆的評點是:洪太尉 「自以為是」、「猥獕」、「猙獰」 。他一直自詡為「 朝中貴官 」,金聖嘆點評為「 醜話!驅卻無數英雄入水泊 」。在我看來,而今,教育領域裏的許多「朝中貴官」也差不了多少——在沒有「教育管理者結束」作為鋪墊之時,推開「教師結束」,只能「驅卻無數英雄入水泊」!

在我看來,這個洪太尉就是當今教育生態裏,擁有「高級職稱」並頂著「名師」頭銜的教師。因為這樣的教師都有著代表無限量真金白銀的職稱,更有著掌握生殺予奪的權力,他們在教育的河流裏上下其手,他們完全可以像洪太尉一樣——重裀而臥,列鼎而食;他們極度厭惡那些像張天師一樣「 喜好清高,倦於迎送 」的教師們。

反觀那些低階職稱的教師們,他們只能像乞丐一樣,生活在溫飽線附近——像我,在教育第一線工作了二十六年,每個月只能拿到三四千元薪資,多嗎?!

洪太尉這樣的人和教育圈子裏的「名師」、「管理者」別無兩樣:心中沒有對教育的丁點「誌誠」,即便道士一再告誡他要「誌誠」,他也一開始就從心底裏埋怨、詛咒張天師,甚至一度想要給張天師羅織罪名。

比如,在洪太尉被蛇、虎「二位好漢(金聖嘆評)」驚嚇之後,他說:「叵耐無禮,戲弄下官!教俺受這般驚恐!若山上尋不見天師,下去和他別有話說!」 這就是高級職稱教師和名師們的猙獰一面——如果普通教師堅守了教育本心,讓學生和學生家長變得如同蛇、虎一樣,驚嚇了高級職稱教師和名師、教育管理者,他們哪裏會讓這些教師們的日子好過呢?!

再然後,洪太尉下山回到三清殿,歇息一天之後,由道眾陪同遊山玩水。

在三清殿旁,洪太尉看到一個伏魔殿,伏魔殿大門上面不但加了銅汁鐵水澆灌的大鎖,還貼了層層疊疊加了朱紅大印的道教符文。

洪太尉好奇心頓起,不顧道眾一再阻攔——一稟、再稟、又稟、又稟者、又復苦稟,一定要利用自己的特權,進去先睹為快。

為此,洪太尉疾言厲色地聲稱,如果誰敢再加以阻攔,一定要將他「刺配遠惡軍州受苦」——就像將後來的一百單八將刺配遠惡軍州一樣(金聖嘆點評)。

這是洪太尉的任意而為,也是當今教育圈子裏「名師和管理者」的任意而為。他們無視「未成年人不被約束的青春就是妖魔鬼怪」,他們責怪抱著「誌誠」之心從事教育工作的教師是在危言聳聽、反應過激。

一旦抱著「誌誠」之心從事教育工作的教師們反復告誡他們「不要釋放未成年人心中的妖魔」、「不要釋放教師群體中爭名奪利的妖魔」時,他們就會將這些教師「刺配遠惡軍州受苦」。

最終,自信心爆棚的洪太尉掘開了伏魔殿裏的古井,放走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為一個動蕩的、生靈塗炭的時代埋下了伏筆——原文是: 必惱天下生靈

此時的洪太尉呢,他面對自己造的孽無計可施,只能責令所有人守口如瓶——「 休把走妖魔一節說與外人知道 」。

走了妖魔,外人知道嗎?

對教育圈子之外的人來說,他們哪裏看得穿教育圈子裏的亂象?他們很容易被「洪太尉」之流蠱惑,認為現在的教育生態裏,「教師對學生不具備任何可行的懲戒手段、教師的師者尊嚴因踐踏而喪失殆盡」,那都是好事;他們也看不出「教師職稱制度、教師結束機制」的問題在哪裏,他們渾渾噩噩,覺得和自己沒有關系。可他們不知道,這樣的妖魔終會危害人間,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無法回頭。

【水滸傳】楔子最後部份:洪太尉灰溜溜回京復命,竟然還加官進爵,異常光彩奪目。在金聖嘆看來,這個太尉空有一身畫皮(金聖嘆原批—— 畫出太尉 );我們的教育圈子裏,這樣的太尉又有多少呢?

補白

金聖嘆在這一部份結尾給出的評語是:以「天下太平」四字起,以「天下太平」四字止。

我們的教育行業,原來「天下太平」,未知的幾十年後,或許也會「天下太平」,但其中的過程呢,又有多少妖魔鬼怪會為禍人間,有多少生靈在教育撕裂中塗炭,誰想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