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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松松月入5位數?這一新興職業,有人羨慕有人質疑

2024-06-28動漫

這兩天,ChinaJoy、BW等「二次元」盛會接連開票。有人感慨,能搶到票的簡直都是「歐神附體」。但Coser們會告訴你,除了搶票外,想預約熱門「妝娘」的檔期,同樣需要「拼手速」。

伴隨著「BW接妝」「ChinaJoy約妝」等詞條頻繁登上熱搜,「妝娘」這個新興職業開始引起網路熱議,各大社交媒體上,充斥著對他們的討論。有人羨慕他們收入豐厚,工作自由;有人吐槽被鴿被練妝,頻頻踩雷;有人稱贊他們妙手回春,是Coser心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有人質疑這個職業的必要性……

隨著國內二次元行業迅猛發展,「妝娘」的隊伍也在不斷壯大。是否真的如網友所言,「妝娘」輕松月入五位數?這份職業的發展前景又如何?新聞晨報記者聯系到幾位「妝娘」,她們講述起這份職業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

線上約妝服務異常火爆

在上海市區麥當勞一處不太起眼的角落,桌上隨意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化妝工具和產品。「妝娘」小林,穿著簡潔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正專註地調配著適合的粉底色號,以匹配Coser的膚色。

她的第一位客戶選擇了乙女遊戲(編者註:一種主要面向女性玩家的戀愛模擬遊戲)的角色。小林仔細地聽取了客戶的要求,不時與客戶交流,確保每一步都符合客戶的期望。隨著眼妝的完成,她開始為客戶貼上假睫毛,使整個妝容更加立體和生動。

雖然不想引發過多的關註,但在麥當勞這樣的公共場所裏,這樣特殊的妝造還是吸引了一些人觀望拍照,議論紛紛。然而,工作中的小林始終保持著專註和耐心,在忙碌的間隙,她也會抽空檢視社交媒體,回復客戶們的留言和咨詢。

在C圈(編者註:Cosplay圈),像小林這樣的「妝娘」其實有很多。臨近BW等漫展,線上約妝服務早已異常火爆。還未開票,19歲的「妝娘」淩寒為期三天的漫展日程表已經排得滿滿當當,從午夜12點開始,一小時完成一單。

淩寒的預約單

淩寒接妝的角色各異,從第五人格的長夜,到初音小諾古力,再到排球少年日向翔陽,風格差異較大,充滿挑戰,這也都直接表現在了費用上,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時段,約妝價格不等,淩晨的時段普遍價格高些,整體來說,大概在一百五到兩百多左右。

淩寒

「妝娘」這個詞,最開始是從二次元玩cos的小圈子裏演變出來的,當時只為Coser提供服務。現如今,「妝娘」和「化妝師」日漸趨同,開始成為一個新興的職業,由此衍生出了「婚禮妝娘」「漢服妝娘」 「BJD娃娃妝娘」等等,面向不同的客戶群體。

最早出現的一批「妝娘」,大多是為愛發電,並不以盈利為目的,而如今作為一種職業,「妝娘」也開始尋求商業化的路徑。

小紅書平台上,一條BW約妝的貼文下90多條的留言,都在咨詢「妝娘」的檔期,按照每天19個預約空檔,每單40分鐘的速度,這條貼文可以帶來將近5天的訂單。當然,「妝娘」的收入也存在差異,有小白急於練妝,願意免費接單,也有備受認可的「妝娘」,月入超過五位數。

除了小紅書等社交媒體,大家還會透過各種本地群、各大漫展的社群約妝。約妝的一般流程大致分為以下幾步:先介紹自己的圈名,也就是在cos圈內的名字;然後發人設圖,就是能看清角色詳細妝面的角色臉部特寫圖;再根據人設圖定價,付定金;畫完確認後再交尾款。

大部份「妝娘」還是兼職

有交集產生的同時,故事也在慢慢發酵。尤其是一群「嗷嗷待哺」等待化妝的Coser齊聚一堂時,事情就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雲澤的化妝間顯然就是一個另類的月老祠,「到目前為止,我手上畫出來的Coser已經成了四、五對了,甚至有兩對都已經結婚了,他們當天的婚禮也是請我去畫的。」當一群穿著華麗服裝的俊男美女湊在一起的時候,愛情的火花好像更加容易燃燒起來,雲澤一開始遇到這種狀況也很懵,自己就是簡單地畫了半個小時,再擡頭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變了,過了幾天就官宣在一起,「這也算是美麗又巧合的一件事情吧。」

在幸福發生的另一角,「妝娘」大錘正在經歷她人生最社死的一刻。身為「妝娘」的她,遇見男生出女角色實屬正常,但不湊巧的是,這個男生當時並沒有親友陪伴,單獨穿C服難度會有些大,所以大錘就成了最好的幫手。

但,大錘好像並不是這麽想的,「你懂一個男生在廁所旁邊讓我幫他穿Cos服是多麽社死的一件事情嗎!」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大錘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尷尬,音量驟然提升。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一位沒有化妝還在努力把自己塞進一件華麗禮服的男生和身邊尷尬得要找地洞鉆進去的女生的奇怪組合,頻頻讓人側目。

畫完妝,當然就是結賬,至於給多少,每個「妝娘」都有自己的收費標準。「其實大家還是會有一個預設的市場價,不會隨意開價的。」全職做「妝娘」的導波表示,「妝娘」的價格會因為妝造的難度、客單要求以及水平等上下浮動,甚至地域也會有影響。「在二次元行業發展相對緩慢的地區,例如東北,到現在個人妝造的價格可能還一百塊不到,但是上海的市場價基本就在一百到三百之間。」

導波的化妝裝備

在雲澤的收費標準裏,妝面的難度可能是價格浮動的主要因素,「簡單的妝面和特效妝面,甚至是重新建模是完全不一樣的工作量,收費自然會有所不同。」

除了個人約妝之外,商單也是「妝娘」的收入來源之一。大型IP展台、漫展主辦方的邀約價格遠高於個人約單,一般是一千元一天,更大型的IP的價格甚至會漲到兩千到四千元一天。但相應地,「妝娘」也需要全天陪同,隨時進行補妝和修改,保證妝造的完整。

隨著漫展活動的增多,「妝娘」的數量也在不斷地增多。事實上,截至目前,大部份「妝娘」還是兼職,屬於為愛發電。這就讓全職做「妝娘」的導波十分突出。「一方面是單子越來越多,單靠這個也能維持一定的收入;另一方面就是我個人還是喜歡自由一點的職業,它既自由也是我喜歡的事情。」

兼職做「妝娘」的淩寒也在考慮成為全職的可能,「我現在高考結束,感覺對自己前途很迷茫,就想要不先去學化妝,開一個自己的工作室,做全職‘妝娘’。」

圖片說明:淩寒的工作裝備

當然,從兼職轉為全職之後,心態也會隨之發生變化。導波表示,自己之前兼職的時候,去漫展會很開心,哪怕畫得再累,還會繼續逛展。但現在的她幾乎就抱著工作的心態去漫展,玩的心態就少了很多,更多的就和大家上班工作一樣的想法。」

並非輕松實作財富自由

「妝娘」這一職業走紅網路的同時,也收到了無數的質疑——只用寥寥數筆就可以輕松月入四、五萬?只需要動動工具就可以輕松成為「妝娘」?

對此,有「妝娘」直接貼出自己密密麻麻的訂單:5天接了54人,時間從早上四點十分到下午兩、三點,幾乎每半小時就有一個妝造,中間完全沒有休息時間,有人直言自己一天賺四位數是應該的,這都是她的賣命錢。

在導波的認知裏,「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功」,化妝實際上也是需要技術和長期練習的,遠沒有網友想象中的那麽輕松,顧客臉上一個小時的妝造很有可能是「妝娘」私底下花費數十小時練習出來的。

更不用提所謂「輕松實作財富自由」的言論。兼職的「妝娘」除了漫展期間,平常也只有周末能夠接妝,淩寒簡單計算了自己的月收入,發現就算自己一個月十分勤快也只能收入三四千。大錘更是直言一個妝造頂到天三四百,一個人一天最多20個單子,怎麽算都不可能實作財富自由。「你遇到漫展去賺外快是可實作的,但是想要純靠妝娘去實作財富自由是不太現實的。」雲澤說。

除了質疑「妝娘」的收入之外,行業的亂象也一直在網路上為人詬病。社交媒體平台上經常會出現諸如「妝娘」技術不到位卻收高價、利用排隊預約機制坑騙定金,PUA顧客等貼文,更有甚者,直接到「妝娘」所在的帳號下方大吐苦水。

雲澤坦言這些亂象已經是司空見慣,一開始還有熱度,但往往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因為這個職業並沒有成熟完善的管理體系,如果出現妝造不滿意或者是妝娘遲到、退單等問題,顧客是難以用嚴格的規章制度來維護自己權益的。」

「但我還是很喜歡這個行業。」在導波看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二次元,漫展活動也開始遍地開花,「妝娘」的職業前景無疑是廣闊的,這也是這個圈子喜聞樂見的事情。「化妝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覺得我會一直堅持下去。未來,也許能夠找到和我同行的夥伴,開一間工作室,讓大家更多地了解、正視我們。」

23歲的大錘在「妝娘」這條道路上走了十年,因緣際會收獲了許多友誼,這份職業帶來的樂趣,支撐著她越走越遠;19歲的淩寒站在人生的分叉口,勇敢地喊出想去上海系統學化妝的夢想,她的腳步不會因為前途的迷茫而停下。

記者 牛強 實習生 邵張然 吳艾靜

來源: 新聞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