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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心傳心,不求甚解——評【哈爾的移動城堡】的創作理念

2024-02-25動漫

作者|歷史最美作者團隊-陰魂泠

字數:1736,閱讀時間:約2分鐘

【哈爾的移動城堡】這部作品,與【千與千尋】等其他吉蔔力作品不同,【它並不是那麽「清楚」地去講述一個故事。粗粗一看,不過是白馬王子與灰姑娘的另一種講述;但細細思量每個人物的前生今世,每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卻發現有種似是而非的朦朧感。哈爾與蘇菲幼年的相遇、魔女的來歷等等一筆帶過,並未說個明白;戰爭突然發起又猝然結束,讓人轉不過彎來。但偏偏這些又絲毫沒有影響到觀眾的觀看體驗,當觀眾與蘇菲一同在空中漫步時,已經被那浪漫所完全吸引,渾然忘我。就像一位仰望高山風光的旅客,已經無暇其他。因為影片給人的視聽體驗是完滿的,所以大家也就會以個人的方式自覺不自覺地將畫卷留白的地方填滿。或許,創作者從來都沒有要想要講一個「環環相扣」的故事,畢竟說到底故事也只不過是承載作者的意誌,用來表現作者美學觀點的工具罷了。「以心傳心、不立文字」,「好讀書,不求甚解」,筆者以為,用這兩句話來概括【哈爾的移動城堡】的創作理念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假如影片再豐富細節,可不可以呢?可以是可以,也未必就會變成庸作,但這樣做不符合宮崎駿的風格。雖然老爺子是公認的反戰和平人士,但也從來恪守著浪漫與童心,給孩子們以希望,而不是向他們揭露殘酷的現實。就算是最現實題材的【起風了】,也將重心傾向於技術攻關與家庭感情。【哈爾的移動城堡】如果再深挖故事背後的前因後果,一是在篇幅和經費上都會增加壓力,可能會壓縮如今為人所津津樂道的經典唯美畫面的表現;二則是浪漫與現實並不如人想象的一般遙遠,有時甚至共存於一道旋轉門中。在宮崎駿的系列作品中,哈爾和蘇菲的性格絕對是在底層的,只不過影片巧妙地安排了各個性格側面的表現時長與方式,所以人物性格中的缺陷也變成了人物弧光,變成了互相成長的浪漫。這種安排無疑是非常精巧的,再增添所謂細節便會讓天平失衡。

村上春樹在其【何謂自己(或炸牡蠣的美味吃法)】一文中寫道:

想寫好故事,小說家該做的簡單來說就是不要預設結論,而是精心地不斷疊加假設。我們就像用雙手托起熟睡的貓咪一般,把這些假設悄然托起來運走(每當使用「假設」這個詞,我總是浮想起呼呼酣睡的貓咪的形象。溫暖柔軟濕乎乎,又渾然不覺的貓咪),在故事這個小小的廣場中央,一個又一個地堆積起來。能否有效準確地挑選貓咪(即假設),能否自然巧妙地把它們堆積起來,就得看小說家的能耐了。

……

不時收到青年讀者的來信。許多人真誠地問我:「為什麽您能那麽清楚、準確地理解我的心思?我們的年齡差距是如此之大,此前的人生體驗肯定也毫無共同之處。」

我回答說:「那不是因為我準確理解了你的心思。我不認識你,當然不了解你的所想所思。如果你覺得心事得到了理解,是因為你把我的故事有效攝入了內心世界。」

決定假設走向的,是讀者而非作者。所謂故事就是風。當有東西搖曳時,風才為人眼辨認。

盡管這一段文字比較長,筆者還是盡量原文摘錄。因為【哈爾的移動城堡】雖然不是小說,但講述故事的理念卻與村上春樹所述非常接近。創作,並非是把自己的道理灌輸給受眾,而是讓受眾自己去感受。作品所呈現的,不應該是某種具體之物,而是一種充滿可能性與未知性、需要受眾親手去啟封的東西。時下太過於流行「解讀」類的作品,而鮮見「體驗」類作品。導演、作家或者其他創作者,就像【千與千尋】中無臉男的反面,拼命地往嘴裏塞東西——無臉男是往自己嘴裏,他們是往觀眾讀者的嘴裏,還美名其曰「宗教感」「有內涵」「有收獲」。但其實受眾所獲得的不是什麽「人生真諦」,而是一種廉價的「滿足感」,自我欺騙式的「學習」。

再回到【哈爾的移動城堡】,開頭的突然邂逅,空中散步,也許其中還有一個在第四面墻外的含義:蘇菲與哈爾的相會,正如我們遇到了這個故事。看起來是毫無征兆的偶然,越深入其中反而越覺得是故知重逢。這也許是前塵往事,也許只是人與人之間共通的情感。戰爭如夏日雷雨,剛看見陰霾轉眼就是狂風暴雨;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放晴之後的清新景色又讓人輕松得幾乎忘記了雷鳴閃電,唯有頭發變成了「星星的顏色」。像是南柯一夢,又像是人生百年。故事的魅力在於對每一個觀眾的不確定性,而這種似短似長的時間記憶,更是隨個人感覺而定。【哈爾的移動城堡】不是一個適合解析的故事,而是一個適合體驗的故事。

本文系歷史最美原創稿件。主編槍君,作者陰魂泠。部份圖片來源網路,如有版權問題,請與我們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