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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虎吃黑熊很罕見嗎?老虎:熊在我的選單上,別大驚小怪

2024-06-01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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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龍江省太平溝自然保育區,工作人員在野外發現了老虎捕殺黑熊的證據,這在國內尚屬首次。工作人員順著老虎的足跡,找到了熊的遺骸,隨後找到了老虎的睡覺痕跡(老虎吃喝完後休息的地方),順著老虎拖拽熊屍體的痕跡,找到了熊的冬眠室。在窖口處有打鬥痕跡,這是老虎捕殺黑熊的第一個現場。

被西伯利亞虎殺死的黑熊遺骸

這是國內首次拍到老虎捕殺熊的畫面,業內人士和公眾都相當激動。那麽,老虎捕殺黑熊真的罕見嗎?太平溝熊為何死亡?老虎的回歸對當地熊族群又將帶來哪些潛在影響?

老虎殺死黑熊是罕見的事嗎?

其實老虎捕殺黑熊早已不是什麽新鮮事了,熊在老虎的食譜中有著固定的比例。

迄今為止,對東北虎生態最詳盡、最權威的研究,是由野生動物保護協會(WCS)與俄羅斯政府聯合發起的「東北虎計畫」。該計畫統計了老虎吃掉的763只獵物,發現熊占2.2%,棕熊占1.2%,黑熊占1%;而對收集到的430堆老虎糞便的分析發現,兩種熊約占8%,其中黑熊占5-6%。

兩種研究方法均存在誤差,熊在老虎食物中所占的比例在不同的地區和時間段內有所差異。相比之下,棕熊在老虎食物中所占的比例相對固定,不超過5%。黑熊的波動非常顯著。

西伯利亞虎

例如在拉佐夫斯基紮波維德尼克自然保育區,20世紀70年代黑熊僅占老虎糞便的1.5%,但到了20世紀80年代,這一比例卻突然上升到16.7%;到了21世紀,熊的比例又回落到1.7%。

在布爾舍赫赫齊爾斯基保護區,20 世紀 90 年代的一項研究表明,黑熊占老虎糞便樣本的 21.5%。

因此,老虎捕殺黑熊的現象長期存在,但發生頻率較低,但在局部地區和特殊時間段,可能相當頻繁。

黑熊,公熊平均體重133公斤,母熊體重83公斤

熊不是老虎的主要食物,但也是重要的食物來源。對於東北虎來說,只有幾種鹿和野豬比熊更重要。根據前蘇聯幾位學者的研究,老虎對黑熊存在正向選擇,即老虎捕殺黑熊的頻率高於黑熊出現在其棲息地的頻率。

老虎捕殺熊的行為具有明顯的性別特異性和個體特異性,性別特異性表現為只有成年雄性老虎才會捕殺黑熊。

我只知道兩起雌虎咬死黑熊的案例,一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卡普拉諾夫先生報道的雌虎咬死一只體重80-100公斤的雌性黑熊,另一起是2012年一只成年雌虎PT99(體重130公斤)咬死一只體重81.5公斤的雌性黑熊。

有些老虎捕食熊的頻率比其他老虎高。圖為雌性老虎 PT99,名叫克莉絲蒂娜 (Christina)。

個體特異性體現在,大多數老虎很少攻擊熊,而少數雄虎卻經常捕殺熊。其中最著名的「熊殺手」當屬虎王「戴爾」(以「阿穆爾虎計劃」負責人命名),它一生中至少捕殺過三頭成年雌性棕熊、一只棕熊幼崽和一只成年雄性黑熊。

可見,喜歡吃熊的老虎並不多見,但也有少數老虎善於捕熊,會頻繁獵殺熊。

PT99 在 2010 年 2 月至 2011 年 6 月的選單上有一只黑熊和一只棕熊,其中黑熊是被獵殺的,棕熊是被拾荒的。

太平溝的熊為何會死在虎口裏?

據悉,太平溝老虎曾不止一次捕殺黑熊,這次黑熊因為遇上了主人,才算沒有冤死。

此次出現在太平溝的雄虎,是俄羅斯猶太自治州野化雄虎「鮑利斯」的兒子,名叫「雷霆」。鮑利斯兩歲半的時候就獵殺過一頭三歲的熊。雷霆或許繼承了父親獵熊的基因,來到太平溝後,頻頻襲擊黑熊。

鮑利斯

這頭黑熊在冬眠期間被獵殺,與雄性老虎戴爾獵殺熊的經歷十分相似。1998 年 12 月 5 日,一只雄性黑熊暫時離開冬眠牢房,被戴爾發現。這頭黑熊試圖爬上一棵樹以逃脫厄運,但還沒爬到足夠高,戴爾就把它拉下來咬死了。

兩起事件的區別在於,1998年戴爾殺死的熊是自己從冬眠室逃出來的,而這次雷霆殺死的熊是被進入冬眠室的老虎拖出來的。熊在冬眠期間狀態不佳,體質虛弱,更容易受到老虎的獵捕。

因此黑熊在選擇冬眠牢房時會非常謹慎,會盡量選擇入口較小的地窖(或石窖),或者入口在樹頂的樹窖,體型較大、不擅長爬樹的老虎無法進入,只能觀看。

研究表明,超過一半(~56%)的黑熊冬眠洞穴老虎都無法進入。例如,2002年5月,一只老虎發現了一個黑熊洞穴,但洞穴入口太小(35×41厘米),老虎無法進入。在守了一天一夜的洞穴入口後,老虎只好失望而歸。

太平溝黑熊選擇在入口較大的地下倉庫內冬眠,這是它被老虎殘忍殺害的重要原因。

這種倉庫並不能給熊提供有效的保護,成年雄性棕熊由於體型較大可以避免被老虎攻擊,但黑熊就面臨很大的危險。

此外,獵物的匱乏也會加劇食肉動物之間的相互競爭。東北亞地區以有蹄類動物數量少、食肉動物之間競爭激烈著稱。東北虎的兩種主要食物是馬鹿和野豬,但太平溝的馬鹿數量極少,因此東北虎只能依靠野豬生存。在這種情況下,它襲擊熊的可能性更大。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有蹄類資源豐富的印度,雖然孟加拉虎在體型上與西伯利亞虎相差無幾,懶熊在體型上與黑熊相當,但孟加拉虎很少攻擊懶熊,反而經常被其驅趕。在食物匱乏的環境中,食肉動物變得更加兇猛,攻擊性更強。

懶熊與老虎

老虎對熊族群的潛在影響

有工作人員指出,過去太平溝經常見到棕熊、黑熊,但自從東北虎到來後,數量明顯減少。有人擔心東北虎的回歸會對熊族群造成極大傷害,但其實大可不必為熊擔心。

對於虎和熊來說,太平溝實在太小,面積只有222平方公裏,只能容納2只老虎和2到3只熊。雖然有專家指出,這裏已經有3只常駐虎,但考慮到老虎的領地很大(一只雌虎的面積約400平方公裏,一只雄虎又覆蓋3只雌虎),這3只常駐虎不可能同時在太平溝活動,它們的領地只有一部份能延伸到太平溝。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一兩只熊的損失,也會產生明顯的不同,尤其是當老虎以母熊和幼崽為目標時。熊是孤獨的動物,工作人員所說的「群體」顯然是指母熊和幼崽。這些熊的減少反映了一些母熊被老虎殺死或被轉移到其他地方。

小黑熊

考慮到太平溝面積太小,我們應該從更大的視角去理解老虎對熊族群的影響。俄羅斯對老虎和熊進行了大量研究,研究結果表明老虎和熊可以共存。在老虎棲息的地區,熊的密度並不比其他地方低。

前蘇聯學者S.P.庫切連科估計,老虎每年殺死的黑熊數量占黑熊總數的2-2.5%,考慮到黑熊幾乎沒有其他天敵(棕熊很少殺死黑熊),這個損失對於黑熊族群來說完全可以承受。

對於棕熊而言,老虎活動帶來的影響是雙面的,棕熊憑借體型龐大,喜歡偷盜、搶奪其他食肉動物的獵物,而老虎的到來,讓棕熊有了更多的肉食。棕熊不會像黑熊那樣一味挨打,在受到老虎攻擊時,棕熊能夠反擊,有時甚至會殺死老虎。

東北棕熊,成年雄熊平均體重260公斤,老虎不會輕易招惹它們

「東北虎計畫」的專家甚至認為,老虎的活動從某種程度上對熊族群也有好處,可以消滅其中的病弱個體。

結論

老虎捕殺熊並不是什麽稀奇事,前蘇聯早在1961年就拍到了老虎捕殺棕熊的照片,更別提黑熊了。之所以在中國很少見,是因為中國這種大型猛獸數量太少了。隨著生態的恢復,老虎的回歸,這些事會越來越常見,人們也不會因此大驚小怪。

前蘇聯根據一張照片繪制了一幅老虎捕殺棕熊的圖畫

太平溝自然保育區位於小興安嶺,早在上世紀80年代,老虎就已在此地被宣告滅絕。幾年前,俄羅斯在黑龍江北岸猶太自治州將一批老虎重新引入野外。近年來,它們中不少已跨越黑龍江來到中國,此次獵殺黑熊的雄虎雷婷就是其中之一。

鶴崗、伊春等地有多個保護區,熊、狼、狼獾、猞猁等動物棲息於此,但至今仍不見東北虎的蹤影。希望中國能盡快完善生態廊道建設,把太平溝的老虎引到這些保護區,讓東北虎不再總在我們家門口遊蕩,歡迎它們早日回歸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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